三十(1 / 2)
八月的Y市虽然早晚清凉许多,白昼日头悬着照一天里也总有溽热难耐的几刻,两人来了快一周每天都是晴朗无云的好天,可旧居只有客厅吊扇和一个不知年代的电扇,两人白天困在屋里,宋潋早晨还贪凉赖床,常常等暮色时分才出门走动。
旁晚时候多是与他们一样出来吹吹凉风消食的人,绕着老街区,大部分街道走向宋潋都还记得,只是她小时的幼儿园早就不知什么时候拆迁走了,原地建起一片临街商铺,被附近凝滞时间下的环境衬托得还算新鲜。
两人第一次路过时,赶上傍晚人群回家浪潮,那一片卖熟食零用什么都有,当时人流涌动,宋晏瞧着街区眼熟,略显拥堵的人潮也眼熟,他指了指那片问宋潋道:“你那几年在那上学来着。”可太过久远宋潋自己早就没了印象:“小时候回Y市时外婆也指给我看过,还细细说到大门建在哪,小院子在哪边,我都记不太清了。”
宋潋还没随他去H市时宋晏来看她,别的地方没多去,接送她去幼儿园这任务她外婆却常常给了他,宋晏难得在Y市遇上比她熟悉的地方,回忆起来倒有些兴头:“你有次与班上小朋友闹了矛盾,放了学还躲着不出来,我进去寻了个遍才在后院小操场找到你,还没哭,就是瞧着呆呆的。”
这些漏网被忘掉的旧事对于宋潋像是凭空塞进去的记忆,他们描绘好模样告诉她这便是过去的她,她亦是如纳入一段新的自己一般,有时缺了些感同身受的直觉:“我小时候好像不太喜欢哭。”
“你一直都不太喜欢哭。”
宋潋却笑道:“哭作甚么,又没什么值得的,还总会一脸狼狈被别人看。”
她笑得坦然,通透里看不出丝毫意平不平的异色,可宋晏忽然觉得像被细针扎了一般刺痛却不见血,她不喜欢的岂止于哭,如那次闹了矛盾情绪低落见了他也未多说,只安静地随他回去。宋晏自觉亲缘疏淡,那时也不知道如何安抚排解,一路归家两人竟都无话。
往事贪嚼起来察出一丝苦涩,宋潋却没注意到宋晏这样情绪,她神色如旧又说道:“我怕是小时候就要面子得很,怕别人看见我满脸泪痕的惨样。”说完像是被自己逗乐般笑了笑。往事确实如烟,它的姿态是轻盈飘逸的,深浅留痕只有自己能摸到。
宋潋晃了晃宋晏胳膊,指着不远一家商铺说道:“那家卖的酸梅汤料包我记得不错,自制的还会放点桂花,不过可惜这个季节都是往年的陈桂了,而且老房子里还没冰箱,唉,熬出来也不是冰的。”
宋晏被她拽回思绪听完却只注意到一点:“夏天不要贪凉,熬好了夜里放在阳台上吹一晚就好了。”宋潋撇嘴道:“还得起早把它们拿进屋,不然天一亮暑气就升起来又是热乎乎的。”
“我起早去拿就行了。”
“反正要起早,不如今晚熬了,明天去山上看日出顺便拿进屋?”
宋晏习惯早起,宋潋赖床时他便偶尔趁天色还早出门转转,几次就穿小区小门去了后山,山间晨时开阔疏朗多了,只是他也未爬顶见过上面的景色。
“你起得来就行。“宋晏见她纠结不免取笑道,宋潋却有些耍赖:“我要是起不来也是你没好好喊我起床。”宋晏听完状似无语地摇摇头。
晚上宋潋取了两包汤料包,按照老板给的步骤一一做好熬了一大罐,乌梅是本地产的,所以味道比一般市面上大碗卖的显得细腻特别些,只是因为他们两人都不嗜甜,冰糖就放了一半。
宋晏对一般酸甜饮料兴趣不大,宋潋在兴头上,他尝了几口,入口初初略酸涩,而后才回甘良久,对着宋潋盯着他的眼点点头,把剩下还温热的半杯喝完了,宋潋阻挡不及有些急:“天这么热再喝热的一会儿又是一头汗,本来好好算作消夏的,这喝下去倒是攒一身燥气。”宋晏搁了杯子,才说道:“是食材消夏又不是冻得冰凉凉的才消夏。“
宋潋摇摇头不以为然:“那以前没有冰箱时,还把西瓜搁在井里或者溪边一夜的呢,不都是一个目的。”宋晏拿手掰正宋潋的头,说道:“你知道还不少,西瓜性凉,放在那种地方,只会拉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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