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趣(2 / 2)
“这个要看工作情况,没有什么绝对的。”田宗生说话绵里藏针。
许华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团长,一身脏兮兮的军装,脸上像是涂了一层灰,不知道的,有可能以为是特种兵呢,两只大眼睛倒是挺精神,身形魁梧,说话给人一种很踏实的感觉。
他心中想到一个词“苦哈哈”。
旧社会中常见的对老百姓的形容。
眼前这人,给他就是这样的一个印象,下里巴人,太俗了。
赵美芝把女儿拉到一旁,说:“这小伙子也不知道换身衣服,就这么来见未来的丈人和丈母娘,什么意思,他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许秀冰苦笑不得,说:“妈,你什么时候这么小心眼,田宗生着急过来,还不是怕你们等久了。”
赵美芝真的很生气,想她的侄女和侄子,外甥等一应亲戚,哪个不是高级知识分子,仪容整洁,谈吐讲究的文化人,这个田宗生,简直是从土堆里爬出来的,若是让她的哥哥姐姐听说了,小辈们知道了,还不得笑掉大牙。
这个人可丢不得啊。
还是那个小黄,才像能迈进家门的一家人。
许华的想法和赵美芝不太一样,他想的是,这个五大三粗的兵汉子,精神是精神了些,怎么看也配不上自己的女儿,关键他还不是个技术兵种,将来转业了也是个麻烦事。
田宗生能察觉出两位老人不太欢迎自己,但还是硬着头皮,陪着两人进了屋子喝水。
许华端着杯子,坐在正对着屋门位置,像个县太爷,升起大堂。
“小田啊,你家是哪里人啊?”
“绥德。”
“就是陕西那个绥德吗?”
“是。”
“你父母都是做什么的啊?”
“在家务农。”
“奥”
“兄弟几个啊?”
“有一个妹妹。”
像是查户口一样,许华问了半天,将田宗生家里的情况翻了个底朝天。
他有些自嘲,若是平常,这样的家庭,连和自家丫头许秀冰相亲的机会都不会有。
赵美芝嘴撅的老高,一双眼睛瞪着女儿,生气她怎么找个这么个农村老土。
她和老头都是“十指不沾泥,鳞鳞居大厦”的人物(此句只做形容,不求本意。),怎么能和这样的泥腿子家庭结亲呢!
这个田团长,拍十万匹马也赶不及黄怀德。
真是不知道丫头是怎么想的。
田宗生经过张霞退婚的事情之后,对这样的情况早有心理准备,让一个干部家的女儿去交给农村的泥腿子,确实是有点说不过去。
虽然说这年头,也有不少干部家庭和农村家庭结合的情况,但一般男方是干部家庭,女方是农村出身,反过来,就不大容易被人们接受。
解放思想,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需要破冰,很难的。
很少人能走的路,注定不会是容易的路。
他有准备,所以显得从容不迫,让许华不由得高看了一眼。
许秀冰全程没有在说话,她想看看,田宗生在这样的诘问下,究竟会如何。
当然,结果让她很满意,她的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的神色。
她早已决定,无论有多么艰难困苦,都无法阻挡她对她的生那如海潮一般的深情。
从第一次见面,到第一次认真对待,第一次对顶,到第一次约会,一桩桩,一件件,让她沉寂多年的心,如中秋月夜的潮汐,激荡不停。
父母的想法,她清楚得很,但是,父母绝对拿不了她的主意!
父母是和黄怀德一起来的,这意思还不明白,她又不是个傻子,不够,她绝不愿意,更不能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她最爱的清代黄景仁的一首诗:“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缠绵思尽抽残茧,宛转心伤剥后蕉。三五年时三五月,可怜杯酒不曾消。”
这是多么生动的写照啊。
深圳湾不远处的伶仃洋,“留取丹心照汗青!”
她对爱情,更是一片丹心。
实际上,许秀冰对于爱情的认知,过于理想化,她还没有感觉到,现实和理想之间,究竟有多大的差距!
此刻,她只是一位陷入爱情狂热期的姑娘,有些任性,有些乱想。
几人的交谈时断时续,很快,三个小时过去了,许华起身,说是要走了。
田宗生急忙挽留,许秀冰拉住父亲,扯住母亲,就将二人安置到老东门的宾馆里。
竹林宾馆的环境太艰苦,估计老两受不住的。
老东门这边既热闹,又有些趣味,各式的吃物和时鲜都会在“墟”开集的时候,开始叫卖,比如:“油锅豆腐喽,咸草串着卖”,想吃什么得好好囤着!想必许华和赵美芝会喜欢这些当地风俗见闻。
现在这个时候,真正繁华些的,却是罗湖区,毗邻香港,有很多的娱乐地点,歌舞逐渐流行,不过那个地方,是适合年轻人的,比如蛇口工业区的打工者,还有各个外来的建筑公司里的高层,闲暇时候过去跳个舞,唱支歌,据说跳舞的还有外国的大洋妞,很吸引人,有的离着近的工人,半夜不睡觉,跑去看,回来说,嘿,外国妞那胸可真大。
田宗生可没这爱好,他也是听副团长杨龙念叨,杨龙想去看,却拿不起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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