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2)
她走进县新华书店,买了信纸,准备给派出所写一封匿名举报信,书店里没有桌子,她趴跪在书架底下的储书台上,一个字一个字的写。
“那个叫张光华的,跟受害者住同一幢楼,他有很大嫌疑,请公安干警务必关注……”
写到一半,跪的眼花,揉着眼睛抬头,发现这是“法律刑罚”的专柜书架。
她随手抽了一本量刑法则来看,看了几页塞回原处,那张写了一半的信纸撕碎了,团了又团,蹒跚着走出书店时,扔到了门口的垃圾桶里。
现代社会,随着文明程度的提高,法律量刑很少“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回事了,无论犯下怎样滔天的大罪,无论给当事人带来多少痛苦,最多不过——“一颗正义的子弹,结束了他的生命”。
太便宜他了,那颗正义的子弹,甚至不是她打出去的。
***
张光华没有在家里待多久,李亚青打听到,他马上又要去太原出差。
而警方的调查当时也没有指向张光华,巷子口烤烧饼的老王有个妻弟在派出所做保洁,他绘声绘色地给街坊讲自己听到的消息:“听说是个惯犯,手法利落,心理素质好,不然你想啊,那家的女婿还在派出所工作呢,普通人谁还不紧不慢地在那儿一针一线……”
如果那个时候有犯罪侧写,张光华绝大部分都不符合,如果不是她亲眼见到,抵死都不会相信的。
听众面面相觑后背生凉,晚上关门睡觉都不忘在枕头边放个擀面杖。
李亚青退掉了落马湖租的房子,跟着张光华上了去山西的长途车。
她打扮的土气,蜷缩在大巴车的最后排,装着在打瞌睡,实则目光始终没离开过前两排的张光华。
他不知有人盯梢,也不知危险将近,和同坐的乘客聊得热火朝天,问,山西有什么好玩的?外派其实都是闲差,闲着也是闲着。
那人建议:看大佛啊,那家伙,佛跟山一样大。
张光华采纳了那人的意见,住下之后第二天就去车站买了大同的车票,但没敢对外说,因公济私,不好太过张扬。
李亚青如影随形,但跟着他跨省过市这么久,到底怎么报复,依然没有头绪。
杀人不是那么简单的,她没杀过人,想不出渔线人偶那样变态的方法,而且一路上,到处都有人。
张光华在大同市郊住下,方便第二天就近拦车去看石窟,晚上出来吃饭,走了好久才找到一家面馆,里头只寥寥两三个食客。
要了碗打卤面,埋头正吃的香,有人从身边急掠而过,然后就是蹬蹬蹬跑远的步声。
张光华惊怔抬头,一时间居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店里的伙计提醒他:“钱包!钱包!”
放在手边的钱包被人顺了!张光华碗一推,拔腿就追。
伙计跟剩下的食客看热闹一样哈哈笑,连面钱都不跟他计较了:“外地人呢……那贼是个小媳妇吧,低着头不声不响,脸都没瞅着……跑起来真快……”
***
确实,跑起来可真快,张光华气喘吁吁追了好久,眼看就要接近了,那人似乎想脱身,忽然把手里的钱包远远扔了开去,向着另一个方向逃窜,一会就没了影。
张光华顾不上追了,小跑着向钱包落地的地方过去,这里是省道,一侧是山,一侧是大河,水流很急,哗哗的声音听的人顿生凉意。
他捡起钱包,借着微弱的月光小心地看了一下里头的东西:可别是掏光了钱给他扔回个空的。
正翻看着,后脑重重挨了一下子,眼前一黑倒地。
身后,李亚青抱着石头气喘吁吁,这一砸,几乎用了她全身的力气。
***
她想过用刀子,但是会有好多好多血,麻烦,原先是想勒死他的,还为此准备了绳子……
水声似乎忽然大起来,凭栏下看,冰凉的月光下,大河水泛着黑色的亮。
李亚青在这一瞬间改变了主意,她把张光华的手脚捆住,又在他身上绑上大块的石头,最后用尽浑身的力气,把他拽坐在护栏上。
他太沉了,绑上了石块之后更沉,幸亏这里有条河,否则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掉。
老天都帮她,那段时间没有过车,那间小面馆正拾掇着关门,伙计当笑话一样提起刚才的事:“不晓得追到没有,追到了也不会回来结账咯,外地人死精的……”
她耐心地等。
张光华慢慢呻*吟着有了声息,李亚青一个巴掌狠狠掴在他脸上:“你为什么杀我家里人?”
张光华看着她,目光有片刻的迷茫,意识到自己身处的境地之后,脸色突然变的狰狞,嘶叫着让她马上放了自己,“不然连你一起杀了”。
真是荒唐,知道谁为刀俎谁为鱼肉吗,远处隐隐有车声,李亚青哈哈大笑,伸手在他脑袋上重重一推:“下去吧。”
重物扑通落水的声音,她低头看,水流何其之快,那个身体砸下的水花漩涡,只是片刻之间,就被新的流水盖过了。
***
好长的故事,以至于中间手机电池耗尽,木代不得已插着充电线跟罗韧通话。
听完了,长久的沉默,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问出的第一句话是:“我红姨会因为杀人被抓起来吗?”
罗韧也不太清楚:“过了追溯期吧?再说了,谁去告她?她不说,谁又能查的到她。”
木代怔怔的:“我红姨一直在查张光华的消息呢。”
“杀人的人,到底心虚。她90%笃定张光华死了,却又疑神疑鬼,怕他挣脱了绳索,被河水冲到别的地方得救了,所以一直打听着,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即便有了,她也会第一时间知道。”
难怪凌晨时就交代了一切离开了,她把秘密说出来,有太多不想也没有勇气去面对的东西,索性一走了之。
“我红姨,跟我想的,好多不一样的。”
罗韧笑笑:“我也庆幸我没有太得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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