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连环_33(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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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序走过来,将手上的白绢扇面展开,盛托着那块青玉坠子,一并送到闵安眼前:“喜欢么?”

闵安一愣:“我若说喜欢,公子难不成又要送我?”

玄序翘起嘴角微微一笑:“烦劳小相公帮我系个绳结。”

闵安虽不明就里,但在心底存留着对玄序的好印象,因此他也未多推辞,依言在扇骨下绑了一个精致的双结,将碧玉通透的坠子掉在了下面。

玄序笑道:“看看,多简单的法子,找对了洞眼就能穿过去。”

闵安细细思索了一下,有些猜不透,就向玄序作了个揖:“公子似乎意有所指,恕我鲁钝,不能洞悉话意,若方便,还请点拨几句。”

玄序微微一笑,并不答,而是转头向老板看了一眼,说道:“不知老板是否还记得,在玉石上系上绳结,也是有一番道理的?小相公亲手给我系的这个结,唤作‘双梅’,取义为‘双梅不独发,归君系天华’,用行话来说,就是小相公系了这样的绳结,玉饰就应该归属于他,以此来表示我与他相交结的情谊。”

老板端着木案准备进茶给出手阔绰的贵客,听他这样一说,本是愣了一下。过后,他看见客人的眼光一直胶着在他脸上,猛然醒悟了过来,连连笑道:“瞧我这记性,险些把老祖宗的规矩都忘了。客人说得在理,小相公不接受玉坠子可不行。”

闵安看看一旁笑得和善的玄序,从愁思中清醒了神智,嘀咕道:“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规矩,我也真是好运气,走到哪里都能遇见公子的馈赠。”他不接扇子,玄序就将扇面合拢,压了压他的手指,说道:“洞眼一事,不听下文么?”

闵安仍是不动,玄序作揖道:“方才与花翠姑娘闲谈,得知小相公要寻回自己的长官。我并非了解那位大人的行事,只是在想,小相公既然找了如此多的地方都不见他踪影,是否是因为他已经躲起来了,有意不见外人的缘故呢?”

闵安心中一动,抬头看着玄序,玄序笑着将白绢扇子连同玉坠子塞进他手里,继续说道:“小相公可以反其意而推断,去大人最为厌恶的那些地方找找。”

闵安拿着扇子匆匆走出玉饰楼,甚至未安顿好花翠与玉米的去处。他走到花街里探了探,鸨母见他穿着绢衣,眉眼生得干净,知他是大府邸里出来的读书人,且先不计较他的真正身份。后来闵安不挂牌点姑娘名,只问红馆里是否来了清租客,惹得鸨母冷笑,嚷道:“敢情你这雏,儿是来探路子的,来人啊,搜好了茶水钱,给我撵出去!”

闵安连忙推开依在他身上的两位姑娘,将袖中的玉坠子一撸,提出来放到鸨母眼前说道:“这个,包下妈妈家的含笑小娘子,应该足够吧?”

含笑原本落户在桃花寨,是茅十三的老相好,被闵安套走了账本之后,觉得风头不好,因此收拾细软来县城的红馆投靠。她的艳名不算大,只是那爱听闺风部段子的毛病改不掉,一些恩,客将她的趣事儿流散了出去,又被喝茶赌马的五梅听到。五梅昨天拉着闵安闲逛,也是无意一说,向闵安透露了这个消息。

闵安经过玄序的一句话点醒,思前想后,只能找这位与往日案件相牵连的小娘子试试运气了。闵安猜想,毕斯最为厌恶的便是女人的胭脂堆,了解他的人都不会去那些地方找他。若是他恰巧听到茅十三的老相好含笑也来到红馆里,依照他那怕事的性子,十有八九会找到含笑询问账本的下落,再拿着账本作为傍身的筹码。即使找不到账本,躲进女人堆里也不失为一条遮人眼目的方法。

闵安不知毕斯刺探的结果,但是他一试,就试到了不寻常之处。

鸨母抓过玉坠子捻了捻质地,笑着说:“小相公的耳目倒是明得很,知道我们这地儿新进的小娘子叫含笑,只可惜呀,含笑昨晚陪着一位客人去了夜市看皮影子戏,再也没有回来。”

闵安再拐弯抹角地探,也探不出任何后继的消息了。他摸出身上唯一的五两赏银,包了和含笑走得近的姑娘一个钟点,得到的答复都是一样:含笑从不曾与妈妈立下契据,大概与往常一样,借着外出的机会,又投奔到了新地方。

闵安摸到花街一趟查询毕斯下落,仍是无功而返。他摸摸额头,有些发热,抬头看天,才察觉到了垂云密布,东南那半边的县城似乎要下雨。他急步走回玉饰楼,老板告诉他,贵客公子和他的朋友早已离开此处,倒是那只猴儿,还蹲在了二楼栏杆上。

穿着红马褂的玉米极是显眼,左手拿着干瓜啃,右手抓着蜜饯啜,闵安问它话时,它都忙得没空应对。见到闵安要上楼来撵,它才吱吱叫着,跑向了商肆外的街道。

闵安顺着玉米的指引找到了花翠及玄序,他们正坐在茶馆里闲谈,桌上摆了些精致的糕点。花翠手边多出一个锦包,不待闵安问,她就翻出一些熏香、口脂、眉黛盒子,献宝似的说:“玄序真个阔气,这些胭脂水粉都他挑出来的,连他说的唇妆名儿我都没听过,有什么石榴娇、小朱龙、媚花奴……”

闵安压住花翠翻来翻去的手,淡淡道:“也是他送给你的见面礼么?”

花翠一怔:“是啊,怎么了?”

闵安转头看着玄序:“每次都好巧不巧遇见公子,身边人又多次受公子恩赐,让我不得不猜忌,公子这样做是不是另有一番深意?”

玄序拈起茶杯浅饮一口茶,明亮的眼神落在闵安面容上,看着十分温文而从容。“你认为呢?”他淡淡笑了笑,“我四处结交朋友,馈赠的礼物极多,难道都是别有他意?”

闵安沉默不语。虽是对玄序有好印象,但不知玄序根底,他始终不能完全放下心。花翠是个伶俐人,见茶桌上的气氛有些冷了,连忙笑着说:“玄序言谈举止落落大方,哪有什么藏私的事儿,我反正是信他的,安子要是忙,就先走吧。”

玄序看着闵安温和笑道:“既是惹得小相公猜疑,不如先让我告辞。日后再是偶遇我,小相公可要看清了,是我先到还是你有未卜先知的神力,知道我在何处,才跟着找过来的?”

玄序起身施礼,甚至还向一旁站着看热闹的玉米作了个揖,才转身落落离去。闵安见他是真的要走,忍了忍,又呼道:“慢!”

玄序回头看着闵安,闵安难为情地吐出两个字:“茶钱。”他的额上又渗出一层汗,花翠看得仔细,用帕子给他擦去,顺手摸了摸他的脸,才恍然道:“原来糊涂病又发作了,我就说吧,安子什么时候会拉着一张脸。”

玄序走回来笑了笑:“钱银买了花粉胭脂,已耗尽。”闵安转头看花翠,花翠瞪眼道:“看我做什么?我的银子不够买下这顿茶点。”她从腰包摸出一点碎银,拍在桌上:“有银子的话,又怎会让玄序破费。”

闵安有些呆愣地看向两人:“我刚喝完花酒回来……通身的银子都交了出去……”

玄序微微一笑:“我来想办法,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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