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博果尔重生_3(2 / 2)
博果尔坐在下首低眉顺目没有插嘴,这已经跟他关系不大了,而是福临和孝庄在找个引头打擂台。
看福临这分明是拧上了,他必须得依靠这次博弈证明他这个皇帝说的话比她这个皇太后管用,好借此巩固自己岌岌可危的自尊心和自信心。
孝庄有点心疼福临的倔强,却又恨他不懂事儿。作为一个母亲,她没办法跟儿子比狠,想着一点小事儿没必要闹得这样僵,终究还是松口道:“既然董鄂氏不吉,跟博果尔冲撞了,那就降一等,改以侧福晋的身份抬进去吧,毕竟是鄂硕的女儿,不好太委屈了她。”
被皇太后亲口当着慈宁宫大几十奴才的面说“不吉”,时尚没有不透风的墙,她就不信这个董鄂氏还有什么好名声可言,指给博果尔当侧福晋,也算是重重地打脸了。
这算什么,当福晋冲撞了,难道当侧福晋就不是冲撞了?福临对这结果不太满意,但毕竟已经是孝庄难得的让步了,标示着他少有的一次胜利,便也没有说什么。
孝庄见儿子好不容易消停了,便看向博果尔。后者自然也不会说什么,诚惶诚恐地感谢一番皇上和皇太后慈爱垂怜,便跟着福临从慈宁宫退出来了。
福临一出来,还不等走远,就迫不及待地给了他一下:“回府安心等信儿去吧,朕明天就下旨把事情定下来。”
他觉得有点对不起弟弟——倒也不是事情只办成了一小半,关键是福临也很清楚自己亲娘的性格,孝庄被他逼着让了步,心中肯定顺带着看博果尔不顺眼了。
福临刚刚在殿中跟孝庄硬顶时就明白,自己要真为了博果尔好,就该及时退步的。但是他忍不住,每次他想大展身手时,皇额娘都要百般阻挠——国事就算他做不了主,难道连家事都做不了主吗?他才是皇帝,他才是天子!
弟弟是亲弟弟,可也没有自己争一口气重要。福临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博果尔也不觉得他做错了,他早就学会了不怨天尤人,要怪只能怪自己没本事没地位才被人毫不犹豫地利用了。
福临好生安抚了弟弟几句,以跟来时的气急败坏截然不同的姿态,趾高气昂地离开了。
博果尔抿着唇短促地笑了一声,垂眸遮住眼中的冷意。孝庄能让步到这里已经是看在福临的面子上了,不过董鄂氏降到侧福晋,已经给了他很大的还转空间来施展身手。
好戏才刚刚开始呢,惨败一次就够了,既然老天爷给了他第二次机会重新来过,他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兄长济度
博果尔一回到自己的贝勒府,第一件事儿是去娜木钟的屋子把事情跟自己额娘说了。
“我就知道不可能把董鄂氏直接丢开,”娜木钟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却也不意外,冷笑道,“她,跟我斗了大半辈子,都被我压在屁股底下,她心里恨死我了。这人要是能这样轻易就如我的愿,那才奇怪了,她巴不得给我使绊子下,好叫我知道谁现在才说了算!”
同为皇太极五宫后妃,娜木钟在崇德元年就被封为麟趾宫贵妃,确实是稳稳压了当时还只是永福宫庄妃的孝庄一头,无奈母以子贵,福临当了皇帝,孝庄成了皇太后,娜木钟也不过是一太妃罢了。
他们娘俩商量这些话时,从来都是把伺候的人撵出去的。四下无人,博果尔抬手轻轻攥住了娜木钟细长的五指,沉声道:“都是儿子不成器,累额娘伤心了。”
娜木钟是真的想让他出人头地,压过福临是没指望了,但好歹早日挣得个亲王当当,等到她亲眼看到儿子穿上了绣五爪正龙的亲王补服,就是哪天咽气了,也不用为儿子担心了。
她恨极了孝庄,看着儿子却毫不犹豫道:“才不是你的过错,你比福临小两岁呢,先帝走得太早了……多尔衮和豪格争夺皇位两败俱伤后,只能妥协改立幼子,孝端文皇后又跟那女人是亲姑侄,没人为咱们娘俩说话,跟你才没有关系呢!”
大臣们这一两个月确实是在为博果尔能不能进八旗议政会吵得翻天,娜木钟听说后为了儿子的前途着想,昨个儿跑到慈宁宫低声下气跟孝庄求个情面,也被挡了回来。
她能拉下脸来做小伏低求孝庄,却不能让自己儿子觉得他比不上孝庄的儿子,就看福临现在那个软和样,一个皇帝说出的话还没皇太后大声,娜木钟看不起这种怂包。
博果尔笑了一下,眸色沉沉,像极了冬天里静谧死寂的雪原:“额娘放心,儿子日后必给您争气,安心等着我带您重回紫禁城的一天。”
娜木钟的凤眼一下子就立了起来,她“腾”地一声站了起来,拿手去掩博果尔的嘴巴,顿了半晌才用小而尖锐的声音道:“你、你……博果尔……”
她是想要儿子有出息,也很恼恨为什么福临当了皇帝,可事情已成定局,她可从来没想过要让儿子去……去谋反!在孝庄的眼皮子底下,这是拿命去赌!
博果尔竖起右手食指抵在嘴唇上,摆摆手表示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他丢下这颗让娜木钟多少年没这么失态过的雷,也没多待,即刻就从娜木钟房里告辞了。
也是他重生的时机不太对,要是早上那么一天,博果尔还没跟福临把董鄂氏讨来,那他会不会走这一步还两说,可既然董鄂氏注定是要进门的,博果尔就必须先走一步,把主动权彻底掌握在自己手中。
哪怕是谋反未遂死于养蜂夹道,他都不会在乎,再怎么样,也不会比上辈子他的下场更凄惨了——都是被后世人指指点点、嘲笑不已,成为一个谋反失败的小丑,也总好过当一个“被亲哥哥戴绿帽子”的小丑。
更何况博果尔并不觉得自己会失败,还没开始着手做就先想到失败的事儿,那是懦夫的行径。他在娜木钟房门前略站了站,转而去了外院。
三年多前他刚离开皇宫建府没多久,就有一位姓陈名岩的中年汉人投奔到他门下当幕僚,陈岩有个儿子,名叫陈敬,崇德四年生人,同福临同岁。
博果尔依稀记得陈家父子原本应该在他迎娶董鄂氏进府半年后,因为一点小事触怒了他——他那时正在为福晋对自己莫名其妙的疏远而脾气暴躁,找人撒气——被他甩了一通鞭子打得遍体鳞伤后驱逐出府。
本来这样并不如何重要的小人物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记忆中,然而在小半年后,皇帝和襄亲王福晋的香艳传说甚嚣尘上时,跑到酒楼里落魄自饮的博果尔偶然看到了流落街头、食不果腹的陈家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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