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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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

说话的人用了个明光术。

修士?顾渊想道。

虽然明光术是最基础的法决,却只有人族修士能够使用。

这人就好像是非要顾渊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的样子,从洞穴的尽头开始,数不清的光点向上连成一片,如漫天流萤。

如果不是在这洞穴里,此景该配的是月下轻歌曼舞的仙子,而不是

顾渊的目光越过满地碎石和纠缠着的幼蛇,落在远处的高处。

那个人趴在一根巨大的石钟乳下的石台上,唯一剩下的右臂刚好可以支撑在边缘。

就像一条真正的蛇那样,前半身悬空向顾渊的方向伸出,那双和郁荼一样的竖瞳居高临下地盯住顾渊。

无数幼蛇主动避开明亮的光芒,迅速退到洞穴边缘的阴暗角落,隐秘地窥视着这两人。连接洞顶和地面的巨大石钟乳柱上,被分泌液包裹着数个看不清面目穿着的修士。

这场景该出现在鬼界,而非如今的人间。

看样子是故人啊,顾渊的手指轻轻地敲在身侧。

然后他的目光移到这人的尾巴上。

郁荼一直说洞穴里的都和他是同族,但在顾渊看来,他们其实应该分成三个种族。

三清门后山那条成体和孵化室里的幼蛇应该算在一种,他们是怪物最基础的模样。而那些尾巴肿胀,面容狰狞,完全没有神智的各宗门修士则是第二种。

顾渊隔着近百米的距离和石台上的人对上视线,目光清清淡淡,丝毫不让。

最后,顾渊将郁荼独分为一类。

无论是幼蛇还是那些怪物一样的修士,蛇尾都是杂乱但接近灰白的色泽,而只有郁荼和这个人,是墨色的修长尾巴。

仿佛标志着他们的特殊。

事实也如此,只有郁荼和顾渊现在见到的这个修士,还能像是个人族一样交流。

顾渊的目光从这人眉梢的那道疤痕开始,一直滑到他的下颚。来回两边以后,顾渊眼底沉了下去。

程颖从常彩云的记忆里看到灰袍修士时只觉得眼熟,如果当时顾渊在他身边的话就会立刻告诉他这份眼熟来自何处。

这个人,像郁荼。

顾渊一直喜欢说自家大美人像是只披着凶兽皮的大兔子,如果换成这人,顾渊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水蛭。

那种隐藏在暗处的,粘腻阴毒的特征和郁荼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但如果隔绝气质影响,再将他侧脸的疤痕移开,就会发现,这人鼻骨高挺唇线削薄微微拉长的眼梢若是垂下,遮住眼睛。

和郁荼像了个八成。

顾渊唔了一声,抬手摸了下鼻尖,真不巧,我这才伤到头,有点想不起来您是哪位了。

他说得随意,仿佛对面的半蛇修士是他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这种本事,顾渊早在商场上练得炉火纯青,借此现行试探对面人的态度。

那人眼神很奇怪,夹杂着不可置信的打量目光在顾渊的脸上身上扫了几遍,接着演变为嘲讽。

他唇角的笑容逐渐扩大,沙哑的笑声轻轻响起,再扩大,带着毫不掩饰的狂喜,仿佛顾渊这句话是什么天大的好消息一样。

顾渊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笑了片刻,这东西大概是觉得没有另外一个人的迎合,自己在这里有些无聊才慢慢停下。他用手臂将自己又往边缘挪了点,顾渊略微一抬眼,目光在那条被钉在石钟乳上的蛇尾上顿了一下,接着漫不经心地收回,重新和这人对视。

我没想到我真没想到。这人笑出了眼泪,你居然真的哈!

他拱起脊背,向下探头望着顾渊,你居然真的敢和吾主作对!你居然敢忤逆天道化身!

修为尽失,记忆全无。郁荼那个怪物是把你圈养在什么地方?当初的天剑阁阁主,如今只能仰人鼻息,感觉怎么样?顾寒州?

他像是一条被禁锢了太久的毒蛇,迫不及待地将所有积存的毒液一股脑地发泄出去。他看着顾渊希望能从那张脸上看到后悔惊慌或者随便什么代表无能的情绪。

但他失望了。

顾渊平静的很。

还好吧。顾渊嘴角勾勾翘翘,也就每天早上在阿荼怀里面醒来,摸摸腰摸摸胸再趴在窗台上看郁大宗主舞剑,然后一起吃饭一起看书。睡觉前牵着阿荼去温泉泡澡,时间会长一点,也有可能要洗两遍,你懂吧。

之前还说要带他去人间逛一圈,再有一月就是花灯佳节。

就是有点不太好,阿荼总是很担心我的身体,每天都捣药给我熬药汤,真的太苦了。好在喝完以后,他会给我吃蜜饯。

这日子确实疲懒了些,

顾渊的目光上移,那眼神极轻,在流血的蛇尾上顿住,又慢吞吞地看了眼四周,

的确,不如您来、得、刺、激。

顾渊微微一笑,至于你说的天道化身,实不相瞒,在咱俩见面之前,我还以为这个称号该加在我头顶上。

距离太远,顾渊不能清晰地确认这东西颈上的青筋有没有暴起,但看边缘被他捏碎的一小块石壁是气得不轻。

有点羡慕,顾渊心中不着调地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有这捏碎石头的本事。

顾渊,你是觉得郁荼很快就会回来护着你吗?那东西神情阴鸷,我告诉你,他不会过来的

我知道啊。顾渊平静,这不明显是你拿一只手把我家阿荼调走了吗。

幼蛇的隐匿能力连阿荼都发现不了,你只需要把手臂让他们带到陷阱里去再走开,阿荼就能清晰地察觉到你。

是因为发现我的异常才决定这么做的吧,即使是发现了,也不敢亲自硬刚我家阿荼,偷偷摸摸拿条手臂扔过去。

之前躲在幼蛇堆里倒是一声不敢吭,现在逮着我这个废物恐吓。

这股胆小如鼠的穷酸味我还真没见过,恕我直言,您好像还不如废物呢。

哎,我倒是有点好奇,要是我修为未失你会怎样?瑟瑟发抖地继续躲着,生怕我来取你狗命吗?

顾渊停了一下,突然笑了,你真是和我家阿荼差远了,郁光风。

半蛇的修士瞳孔骤缩,你!

顾渊:才想起来,我是不是以前就和你说过这种话,刚顺口就说出来了。

他的记忆就像是放在竹筒里的石子,竹筒上只开了小小一个孔,必须要用力摇晃才能将石子倒出来。必须要有刺激,才能让他下意识想起一些事情。

郁光风

顾渊琢磨了一下这个名字,和郁荼一个姓,又是这样相像的长相,说没有血缘关系大概顾笙都不会姓。

顾渊隐隐感觉自己触到了庞大真相的一点边角。

对了。顾渊状若无意地开口说道,用得还是刚才那副满带优越感的声调。

刚就想问了,你尾巴上的那把剑,是我的吧。

他猝然盯住郁光风的眼睛。

刚才所有漫不经心的铺垫,都是为了让这条半蛇怪物放松警惕。从最一开始看见他起,顾渊就被那把墨色的长剑吸引。

那是剑修对于自己半|身的本能亲昵,即使他现在都可能拿不起这把剑了,这种联系依旧刻于血脉。

郁光风死死瞪着他,喉咙里发出粗哑的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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