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臣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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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廿一,又是一个阴天。

日光从云层中透下来,几乎令人感受不到半点温度。

因着小儿子亡故,长子又过于自责,也病了,再加上国事烦扰,皇帝忧思过重,亦小病一场。

这些日子,朱莹整日泡在各式各样的奏本、题本、起居注和卷宗里,学得废寝忘食。

她处理政务的能力突飞猛进,不过几日,便不再需要柯祖良教导。

皇帝生病这段时间,她便奉命留居在思正宫偏殿中,代皇帝批阅奏章。

朱莹停了笔,揉了揉额头。

她脸上的伤大部分消下去了,只是耳朵被那巴掌打出的嗡鸣,依然日日夜夜的响着,不可断绝。

她用镇纸压了奏章,扶着宫女走出偏殿。

头顶的天是灰蓝的,大块大块灰白色的云,被阳光割裂,金与灰交织成一块又一块的网,压得极低,仿佛要网住整座崇京中的人。

在内侍通报下,两个婕妤联袂而来,提着食盒,又被思正宫内侍奉的女官内臣拦住。

朱莹走过去,问道:“什么事?我可代为转达圣上。”

两个她不怎么熟悉的婕妤,满脸堆笑,捧着手上食盒,道:“闻听圣上病了,妾等忧心圣上身体,便做了些养身的粥品,望能献给圣上,聊表心意。”

朱莹便命身边人接那两只食盒,笑了笑道:“两位的心意,我必告知于圣上。”

她看了眼旁边的内侍,内侍点点头,表示认识这两位婕妤。

见宫人们去接食盒,两人的笑脸都僵住了,一时没能放手。

朱莹疑惑的望着她们道:“二位还有什么话想说?一并说了也无妨的。”

她们对视片刻。

两位婕妤终于不甘不愿的松了手,笑得勉强:“没有了,妾谢过贤妃娘娘。”

朱莹还礼,命人送她们出去。

她示意那个内侍道:“你带人把食盒送到掌事那里去,两位婕妤好心意,总不能埋没了。”

“是。”

粥这东西,皇帝吃不吃两说着,送粥的人一定要告诉他知道,等他好了,总该记得人家几分。

·

两个婕妤憋了一肚子火,站在小东门边上,不甘的望着思正宫,直恨得牙都快咬碎了。

送饭只不过是借口罢了,她们本打算来看看皇帝!

便是皇后或柳贵妃在此,都要为来人牵线搭桥,去问问皇帝愿不愿见,可朱贤妃竟敢直接回绝了。

还摆出一副困惑的模样!

身为宠妃,近来还整日留居思正宫,得到了柳贵妃都得不到的殊荣,她会不明白这个?不过是故意的罢了。

“这个朱贤妃,真是妄称贤德,明知道我们要做什么,偏要装作不知,既拒了我们,又能显她德行!”

一人忍不住怒骂道。

另一个安慰她:“姐姐别生气,她也不过一时得宠罢了,瞧她那样子,满头是伤,早晚圣上必厌了她……”

她忽然噤声。

小东门外进来一队人。为首的中年男子,身穿大红官服,手里拿着题本,似笑非笑的向二人躬身行礼。

是司礼监秉笔,兼提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江月。

“奴婢见过二位娘娘,”江月轻声道,“奴婢还有要紧事,先走了,两位娘娘勿怪。”

两个婕妤心跳如擂鼓,怔怔的望着他远去,一直走向思正宫。

朱莹还在思正宫庭院中散心,听内侍报说东厂提督到了,忙说:“人呢?快传他进来。”

她一阵恍惚。

说起来,刚穿越便进了东厂,她看到江月时还吓得不行。没想到时移事易,如今江月来,她竟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江月把人留在外头,自己进了宫,将题本递给朱莹:“娘娘看了这个,还请节哀。”

她抚着题本,请江月进屋来说。

大概宫中内侍,都练就了一番坐椅子边的本事,江月也和柯太监一样,正襟危坐,仿佛半点不累。

朱莹翻开题本,脸忽然就青了。

她霍地起身,一把抓住江月,道:“你随我来,我们一同去见圣上。”

·

题本中的消息,骇人听闻。

简单来讲,便是朝臣、内臣和宫中妃子,合起来对太子下手,误伤了二皇子。

而他们下手的原因,又与远在封地的某个王爷有关。

再往深里去想,已经被清算掉,该流放流放,该杀就杀的柳氏世家,竟也和这位王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只是,虽然已经查到内臣中有掺和进来的人,可那人却藏得很严实,西厂完全查不出他的名姓来。

朝臣那里,势力驳杂得很,便更加难说。

朱莹带着江月来到皇帝那里,细细的与他分说了。杨固检气得脸色紫胀。

他怒了一会儿,很快冷静下来,说道:“西厂虽一直在查着庆王,怎奈他一向没什么动作,拿不到证据。”

朱莹腹诽,可不是拿不到嘛,别人有不臣之心,肯定会暗地里招兵买马,做得再隐秘,也逃不过西厂的探查。

这位庆王除了正常交际以外,什么都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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