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 / 2)
云清净茫然四顾,再也寻不见任何踪影。
他忽然觉得自己像被孤立在外,所有人都活得清楚明白,唯有自己从天上翻进了泥泞里,挣扎许久,反倒让自己越来越浑浊。
好事、坏事,好人、坏人,圣贤书都解释不清的东西,他又能悟出什么花儿来?
云清净正回味着风醒留下的话,往前迈了一步,发觉腰间变得轻飘飘的,低头一看,锁妖囊不见了!
“好啊……死疯子!你敢骗我!”云清净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杀气腾腾地跃下后山,轻踏在江府的屋瓦之上,找寻那疯子的下落。
一晃眼,却撞见了墨倾柔在庭院里和之前那个北原人交谈——云清净斟酌再三,决定调转方向,朝庭院潜了过去。
宇文海对着墨倾柔支支吾吾了半天,好比茶壶里装汤圆,一个字也倒不出来。
倾柔耐心地等在原地,唯有涯月见过些世面,很快看出了端倪,于是清了清嗓子:“哎,你还要耽搁多长时间?这里可是我家小姐未来的夫家,出了事可没把握保住你!”
“夫家?”宇文海心头一凛,“你……定婚了?”
墨倾柔面露犹疑,不轻不重地点了点头:“墨家与江家交好多年,如今两家儿女都到了适婚年纪,长辈之间难免……”
“只是父母之命?”宇文海不等她说完又补了一句。
涯月不得不提高了音量:“宇文殿下,您不觉得您管得有点多了么?趁现在没人赶紧回去吧!”
墨倾柔拼命回头给涯月递眼色,让她不得无礼,宇文海却悻悻地苦笑一声,不厌其烦地重复着拱手致谢的姿势,恳切道:“抱歉,只是此番回去,生死难测,这才显得优柔寡断了些,墨姑娘勿怪,倘若他日我能有命活着,必定想办法报答姑娘的恩情。”
“哪有什么恩情不恩情的,殿下言重了,”墨倾柔双眸如镜,透出了笃定的光,“殿下不仅要好好地活着,还一定要宰了宇文端那个狗贼,救出北原王,收复北原失地,这才是顶天立地的北原好男儿!”
宇文海握拳放在左胸,半跪在地上,墨倾柔认出这是北原人的大礼,匆忙正襟危坐,宇文海礼毕后冲她一笑:“好,我一定记住,只是你别再叫我殿下了,听起来怪生分的。”
“那……还是叫你宇文兄?或者,海兄?”墨倾柔试探性地一说,云清净忽然从天上落了下来,顶着一张初见时欠揍的脸,嘲笑道:“你最近称兄道弟还挺多的啊!”
宇文海警惕地退了半步,墨倾柔却是又惊又喜:“云兄?你怎么来了?风兄呢?”
“别跟我提他!”云清净嫌弃地堵了回去,墨倾柔心领神会地闭上了嘴。
云清净转而看向宇文海:“正好,找你打听个事。”
宇文海原本有所戒备,但墨倾柔似乎与他颇为熟识,想来应当不是什么不轨之人,于是放宽了心:“这位兄台尽管问,在下知无不言。”
云清净没功夫跟别人寒暄来去,抖各种包袱,直截了当地问:“你知不知道北原那个叫什么宇文端的,是怎么壮大势力的?”
短短一句话倒是一针见血,墨倾柔闻言一怔,拨动轮椅往前几步:“云兄可是有什么猜想了?”
云清净没有回应,只是故作深沉地一点头,又紧盯着宇文海。
宇文海胸前翻起汹涌的情绪,忿忿道:“宇文端原本是我父王手下一名小小的将领,后来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法,迅速晋升上位,暗中积蓄权财,排除异己,终是撕破脸皮挑起部族分裂!”
“妖法?”云清净再问。
十年前,宇文端掀起叛乱的时候,宇文海不过舞勺之年,一腔热血被接连的惨败冻结成冰。后来,北原王为了保住族人的性命甘愿被俘,宇文海这才彻底凿碎了心里的寒冰,如同坠下山崖的雏鹰,被迫张开未丰的羽翼。
然而,他所面对的敌人仍在一步一步变得更加强大,尤其是他在某次交锋中看见西宇文大军背后涌现出的密密麻麻的鸦群,犹如末日来袭,吞噬了半边天,他便意识到敌人排山倒海似的实力碾压,让人不得不一退再退。
“北原寒鸦……”宇文海从刻骨铭心的记忆中挑出了这样四个字,只见眼前人神色惶变,云清净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神色,与墨倾柔对视一眼。
倾柔觉得胸中憋闷:“怪不得……原来他们连古籍上记载的最凶残的北原寒鸦都能驱使!”
宇文海又颓然道:“我们也试过坊间各种驱赶乌鸦的法子,只是收效甚微,加上雄性寒鸦身上带有奇毒,我们许多将士中了鸦毒,无药可医,最后全身长满白色绒毛,溃烂至死……”
倾柔呼吸一窒,下意识扣紧了扶手,云清净接过话来:“当然没用,因为那些乌鸦根本就不是普通的乌鸦,而是一群嗜人肉的妖魔,你们这些凡人之躯,当然抵挡不了!”
“妖魔?那……兄台可有办法?”宇文海后知后觉,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此事早就成了东宇文多年的梦魇,族人们被翻来覆去地折磨,将血淋淋的生死塞进嘴里,强行咽下,饱受绞腹之痛。
云清净欲言又止,短时间内也想不出什么周全的法子,正当此时,回廊传来愈来愈近的谈话声,墨倾柔迅速反应过来:“坏了!是江叔叔他们,海兄你还是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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