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2 / 2)
“你怕他入室抢劫?”陆由失笑,“放心,真抢劫我也打得过。”
江繁转了一下脖子,关节咔嚓咔嚓响。
“也是,你的战绩,两年了,整个碑林区都没人能打破。反正我手机开着声音,真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走吧。”陆由做了个请的动作,“看你上出租——”
江繁走后,陆由锁了店门,单手脱掉上衣,以一个三分球的距离把脏衣服丢进洗衣篮。
他从衣柜上层拿了件买大了的t恤和一条平角内裤,准备去卫生间洗澡。
衣服挂在挂钩上,陆由正要关浴室门,却觉得身上突然一冷,好像是门缝还是窗户缝漏风。
他走回被当做卧室的客厅,陈年的衣柜再度吱呀一声,在深夜发出不情愿的抗议。陆由从柜子里翻出一个浅绿色的毛巾被,抛在依旧沉睡的人身上,一声闷响。
“砸都砸不醒……”他自言自语。
房间很小,陆由三、五步走到沙发边。月光透过雪花印纹的窗户,把影子投在少年的腰间,像是筷子插进水杯形成的折射。
陆由捏住毛巾被的边角,两手一拉,抻平,再往空中一抖,布料柔软地落下来,像一朵浅绿色的云。
他又从窗边的书桌抽屉里找出电子体温计,在少年的耳垂上“滴”了一下。
37度8,低烧。
陆由拿出药盒,确定家里常备的退烧药没有过期才放在茶几上,重新走回卫生间,开始洗澡。
十分钟后,陆由洗完澡出来,穿着那件宽大的海军蓝t恤,下面只有一条黑色平角内裤,衣服几乎盖住屁股,两条大长腿在春夜里也能觉出一点凉。
脖子上搭着深灰色的浴巾,上面绣着april,没什么特殊的意义,只是因为陆由喜欢四月。他低着头胡乱地揉搓着本就杂乱的头发,脚下的拖鞋发出滋滋的水声。
“咳——”沙发边传来一点细微的声音。
陆由被这一声激地抖了一下。他洗完澡太放松,根本没想到这一会儿功夫醉酒的人就能醒来。
“大哥……你吓死我了!”陆由抱怨,伸手去够衣柜后面的开关。
空隙很小,必须平摊手掌伸进去。灯被打开,刺眼的光瞬间充斥每个角落。
陆由倚在门框上,歪着脑袋看沙发上的人,开灯的手继续拿浴巾擦头发,问:“头还疼吗?”
少年的目光先是停留在陆由脸上,然后自上而下,平视前方。
陆由很快回过味来,赶紧扯下头上的浴巾,围在腰间。
“眼睛往哪儿看呢,自己又不是没有……”
少年笑了,回复之前的问题,说:“头晕。”
陆由转身去厨房倒了杯凉白开,玻璃杯碰到玻璃茶几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把药吃了,然后再算钱的事儿。”
“什么药?”
“退烧药。”
“喝酒不能吃头孢。”
“我看你脑子不晕啊,还记得这个呢……不是头孢,放心吃。”
少年笑着说了声“谢谢”,看了药板背后的说明,从铝塑中抠出一颗胶囊。金属折叠破裂的声音填补了短暂的空白,他就着陆由刚给他倒的白水吃进去。
就这几秒的功夫,陆由已经找了条新运动裤穿上,坐在床尾看着眼前的人,皱了下眉。
“你知道我是谁,知道你在哪儿吗?我给你什么药你就吃,不怕被我下毒?”
陆由故意挑这个时候说,很无赖。
少年把水喝完,杯子依旧拿在手上,很放松地靠着沙发靠背,直视陆由:“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
“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不是坏人,至少不是随随便便想药死一个陌生人的人。”
陆由本想说这世上有必死更可怕的事,但也只是不置可否地耸了下肩。
他伸长胳膊从书桌上够来记账本,扔给少年。
角度和力量刁钻,账本却依旧被很有默契地接住了。
“你来我店里吃饭,麻烦账结一下。肉加上酒,一共108。摔坏的椅子、碟碗什么的就不用赔了,那个姑娘已经结过了。”
“什么?”少年皱了一下眉,没反应上来。
“全忘了?”
少年很快答“嗯”, 根本没花心思再想。
陆由简短地讲了一遍晚上发生的故事,那个人坐在月光下,像是静静在听,身子没动,表情也没变,眼睛一直盯着一处。
“你看什么呢?”陆由回头,顺着少年目光看过去。
窗边的书桌,一盏台灯,最普通的书立里夹着一排书,大多是武侠,也有些曲谱,没什么好看的。再不然就是椅子,椅背只搭了一件自己的校服外套,还不如书桌能读出些许内容。
“没什么。”少年回过神,“我今天没带钱,赊账行吗?明天就给你。”
陆由想了想:“那你把身份证压这儿吧。”
“我没有身份证。”
“那留个电话号码……”
“我刚回国,电话号码也没有。”
“……”
陆由倾下.身子,小臂搭在膝盖上,双手交叉看沙发上的人,有些哭笑不得。
“哥们儿,你叫什么?名字总有吧?”
少年懒懒地说:“林间。”
林间拿起茶几边缘那只比手掌还短的铅笔,在小本子上写字。
“树林的林,人间的间。”
“我签个借条,明天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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