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趾[无CP]_59(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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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自前朝出了位名臣之后,子孙几代平庸无奇,加上改朝换代,薛家逐渐没落,到了薛潭父亲这一辈,已经是普通的耕读人家,别人甚至都不知道他们祖上还出过这么一位大名人。

薛潭自小顽劣,读书写字样样不行,撵鸡捉狗样样精通,到了十岁上,他的母亲去世,父亲又另娶了新人,后母生了儿子,薛父就将满腔父爱都倾注到小儿子身上,后母还打起让小儿子继承家业的主意,撺掇薛父与薛潭反目,薛潭年轻气盛,不愿将就憋屈,直接就摔门而出,分家自立。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赌一口气,薛潭竟发愤图强起来,还考了进士,在鸿胪寺当官,这本是一桩美事,按理说薛父知道儿子这么争气,两人也该和好了。

谁知薛家这一代祖坟冒了青烟,出息的孩子一个接一个。薛家小儿子,也就是薛潭那个异母弟弟,比他还更争气,晚了薛潭几年考进士,不仅中了,还是头名的状元,如今在翰林院任学士,负责为天子起草诏书,可谓年少有为,春风得意。

薛潭的继母也因此越发瞧不上薛潭,薛潭父子的关系自然没能修复,反倒更加恶化,在鸿胪寺也不像在翰林院那样被人看好前程,久而久之,薛潭还染上嗜酒的毛病,平日里出门都要带着酒气。

这些事本不是秘密,当年薛潭的弟弟中状元,京里传得沸沸扬扬,都知道了他们家这段往事,许多人就像现在嘲笑贺融不自量力一样地嘲笑薛潭,说他不孝的也不在少数,这可能也是导致薛潭迟迟得不到升迁的原因。

贺融大约知道薛潭为什么宁愿冒险跟他去西突厥了,无非是蛰伏许久,心头那一口气还没消。

胸中小不平,可以酒浇之,世间大不平,非剑不能消也。

从某方面来说,贺融觉得自己跟薛潭,的确是有些相似的。

皇帝那边的旨意迟迟未下,转眼就过了五月,时时有新鲜事物可以谈论的京城人,渐渐淡忘了这件事,连茶余饭后都不再提起。

贺融并不着急,他依旧有条不紊地准备一切,他与薛潭讨论之后,都觉得皇帝极有可能同意出使的事,但天子有天子的考虑,所以还需要等待时机。

这一日,正好夏至,崇文馆放了假,贺湛也轮到休沐日,兄弟几人听说京城东市有夏麦百戏看,就相约上街。

但他们还是低估了京城人的热情,小小一个夏至,也非中秋元宵那样的大节,街道上居然也接踵摩肩,人山人海,两旁的小摊贩挂满了五色粽子和麦穗,还有的在折扇上画满各种奇趣图案,吸引小孩儿驻足观看,目不转睛。

因时下还有在夏至吃饼吃面的习俗,那些食肆面摊更是将这种热闹发挥到极致,打卤面、炸酱面、麻油拌面,各式鲜香在空气中混杂,哪怕原先肚子并不饿的,也不由得要咽口水。

更不要说还有各种去上香的,祭祀的,走亲访友的人,几乎将所有街道都塞得满满当当,挤不出一点缝隙来。

贺穆他们万万没想到京城的夏至会是这等场景,印象还停留在竹山县时过夏至的情形,家家户户顶多应景吃一碗面之类,几个人原是走在一块的,结果一不留神就被冲散了,余下贺湛挂心贺融腿脚不便,紧紧拽着他的胳膊,这两兄弟侥幸还在一起。

勉强挤到一块还能喘息的角落,贺融忍不住出了口气,刚刚人群一番推搡拥挤,让他额头上都冒了一层薄汗。

“还好出门前顶住嘉娘的央求,没带她出来,不然肯定是顾不上她了。”他对贺湛道。

贺湛也有些后怕:“可不是,方才我差点都被挤倒。”

两人也不再往前走,索性就沿着街道两边的摊档逛起来。

这里卖的多是些姑娘家喜欢的胭脂水粉,发钗头花,又有些新奇可爱的小玩意,顾客也多是结伴出门的年轻女郎为主,有些带着幂篱,有些则没有,就这么敞开修长的脖颈,在乌发如云下露出白皙柔嫩的风光,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令路人忍不住将目光投注过去,却不是猥琐低俗,而是纯粹欣赏的心情。

这一块人不算多,还有闲逛漫步的余地,姑娘们柔声细气,兄弟两人也能用寻常语调闲聊,不必提高声调。

贺湛与兄长说起自己在北衙当值时遇上的趣事,说宋蕴现在见了他就掉头走,不敢再与他当面起冲突,说张泽是个活宝,每日就惹陈百夫长发飙,然后加倍被罚,连累自己也成天挨训,但他表现不错,所以陈百夫长还是任命贺湛当了一个十人小队的队长,带着小队轮值巡守皇城。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贺融也没打断他,听到耳中,俱都化为嘴边的微微笑意,弧度不明晰,需要端详才能看出来,但贺湛看在眼里,知道三哥喜欢听,就越发多说了些。

他们面前的摊子,卖的是些绢花头饰,有些用了兔毛,做成毛绒绒的形状,摊主见贺融驻足观看,就卖力推销起来。

贺融拈起一枚,问贺湛:“你觉得,姑娘家会不会喜欢这种?嗯,也不是姑娘,应该是妇人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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