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蛊(1 / 2)
京城降了一场寒雨,影鸦总署地道里空无一人,阴暗潮湿。天花板上还渗着雨水,一滴一滴地落到地上。
养蛊室里,身形佝偻的饲蛊长老正打着瞌睡,没注意到原本紧闭的门被拉开几寸,一道黑影飞快闪出,和深不见底的黑暗融作一体,正是身穿夜行衣的棠千结。
此刻她来到苏青冥的房间前,试着推了推,发现门是锁着的,里面有人。于是她从腰间摸出一根尖端曲成钩的细长钢丝,轻轻伸入锁眼拨弄几下,门侧传来机关转动的声音,锁打开了。
棠千结先前听岚烟说起苏青冥心口疼,还以为是什么小毛小病,趁着还有空闲过来看看。然而随着石门缓缓移开,展露房间中的光景时,她的眼睛蓦地睁大了。
血,满地的血映入她的眼帘。有的已经凝固成深褐色,还有的尚未干涸,甚至连墙面和家具都溅上了血迹,浓重的血腥味瞬间侵袭了她全部的感知。
还没等棠千结更看清一些,一柄散发着寒气的剑已是直指她的咽喉而来,尽管只是剑鞘,仍是带着欲夺性命的强烈杀意。
剑的那一端,苏青冥冷冷地盯着她,一袭雍雅白袍被鲜血浸染得分辨不出原样,苍白病恹的脸上血色尽失,唇边犹带一抹绯色,凛冽的眼眸看清了来者的模样后寒光更甚,傲然道:“棠千结,你不在公主府,却出现在这里。”
棠千结对他凶煞内劲也心生几分畏惧,连忙解释:“我听岚烟说你心口疼,过来看看情况。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血?”
苏青冥还未开口,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剑也难以举稳,连着咳了好几口血才止住,白衣上顿时又沾染一道新的血痕。
棠千结借机绕开剑身,本着医者仁心想上前看看他的情况。无奈他警惕性极强,以肃杀冷冽的内气绕身,靠近不了他三尺之内。
看他吐血至此,再想到方才在养蛊室里的场景,她顿悟了什么,惊诧道:“我刚刚去养蛊室,发现少了一条母子蛊,难道是武国公给你种下了吗?”
母子连心,母子蛊是一条母虫和数条子虫的合称,这种蛊虫神奇之处就在于能洞悉宿主的内心。子蛊的宿主不能有任何违背母蛊的宿主的想法,否则子蛊在心脉发作,宿主会吐血不止,直到死亡。
苏青冥冷冷瞥她一眼,算是默认了。他收剑回鞘,同时也敛去周身环绕的煞气。
棠千结见状,快步上前扶起他坐下,一边轻而温柔抚着他的胸口,一边无奈责怪:“我是第一次见母子蛊发作那么厉害。你的实力也够和武国公平分秋色,为什么愿意种下这个?”
“算是还人情吧,也没想到会发作成这样。”苏青冥闭目养神,轻声说道。
棠千结哦了一声,说道:“你说你这样,我还要不要告诉岚烟?那姑娘那么关心你,明显对你生出情意来了。”
苏青冥不悦地蹙眉,长叹了声:“别告诉她,免得节外生枝。”
棠千结见他平静下来,便伸手搭了他的脉半刻,惊异道:“怎么还有一股热毒?”
“我服了赤尾毒,压制母子蛊发作。”苏青冥轻描淡写地回答。
“你真是乱来。”她埋怨说,“还好你那小跟班是纯阴体质,采她的血入药,倒是能解这赤尾毒。至于如何解母子蛊,还是得问问饲蛊长老。”
“还不急着解。”苏青冥半睁开眼,冷冽无光,“何况饲蛊长老也不会给我解。”
“我都忘了,饲蛊长老以武国公马首是瞻,怎么会给你解蛊呢。”棠千结扬起眉毛,忽然笑道,“苏青冥,你说你都这样了,要不干脆直接与他割据一方吧?我肯定支持你。”
“别说笑了。”苏青冥毫不犹豫地拒绝。
昌荣殿寝宫里,深夜时分仍是灯火通明。其姝郡主在变盲之后,总要叫宫人把房里灯一盏不落地点亮,把房间里照得宛如白昼。
岚烟坐在其姝床边的圆凳上,正照着书籍生硬地给她讲神话故事。其实她只知道打打杀杀和怎么逃跑,对这些天马行空的神话也只是一知半解,讲得照本宣科,毫无感情。
只穿了一件寢衣的其姝托着下巴,双眼微合,听得认真又安静,唇边始终挂着温柔和淑的笑意,好像她讲的是什么精彩至极的故事一样。
这几天,其姝的状态好了很多,乖巧懂事不再哭闹,倒是把昌荣长公主心疼得哭泣不止,罚得两个尚药局奉御都丢了一年的俸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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