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 2)
我的眼泪雨点一样地落了下来。
姑爹的语调虽然平淡,但个中伤心,却直直地撞进了我的心底。这十年来苏家的起起伏伏,收获与失去,在我心底翻腾不休,似乎随着这几句话,它们也沸腾了起来。
我不再是个孩子了,我可以生儿育女,我已经是大人了。
虽然我回了紫禁城,但皇上并没有放开对东宫的监管。皇贵妃也好像没有听到福王的声音,依然严密地看管着东宫,朝廷上下的气氛依然透着诡谲,这尴尬的气氛,一路进腊月二十,都没有得到丝毫缓解。倒让朝野上下,又废起了猜疑。
不过这一次我并不慌张,而是安安静静地住在朝阳宫里,等着王琅被放出来的那天。
戏已经开台,当然就要做到十分。皇上既然因为羊选侍的事,开始猜忌王琅,那么福王想不想当太子,和他放不放王琅,其实也没有太直接的关系。如果这边福王说不想当太子,平息了朝廷里的乱象,那边就把王琅放出来。那么这里面的文章,就很可能被千里之外的台吉参透,下一次要骗他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姑爹就好像从前调.教王琅的时候一样,经常让我到瑞庆宫陪他说话。老人家一反从前爱好故弄玄虚的坏毛病,什么事都和我说得很透,似乎恨不得把我的脑子切开,在里面塞进无数的心机——这或者就是长大的代价。
“这一次要骗到台吉,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了。”他看着手头的密奏,一边看一边和我说,“女金人虽然骚乱了一下,但是王玲的话传过去之后,又都安静了下来……唉,这个死小子,真恨不得抓过来打一顿屁股。”
这几天福王虽然还是天天过来请安,但皇上却很懒得见他。皇贵妃来了几次,似乎有为福王请罪的意思,姑爹见是见了,不过我却也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什么。反正皇贵妃本人在这件事后,似乎还是挺心满意足的,看到我陪姑爹喝茶,居然也没有大惊失色。
若是在以前,我一定顺着姑爹的话踩一踩王玲,不过现在嘛,这小子这些话说出来,我要是再排暄他,就显得很不够意思了。我就笑了笑,宽慰姑爹,“不要紧,您想呀,这件事现在虽然平息了。但是父子不合的印象,已经在女金人那里扎根了,到时候对景儿您再发作一下,没准他们就忍耐不住了呢?要是拖到开春之后,嫂嫂生完孩子坐完了月子,和世阳夫妻联手,行事就更稳当了。”
说到刘翡,皇上嘿嘿笑,忽然间又点了点我的额角,“你呀,出个宫也不消停,我听说你嫂嫂的堂妹看上了小七,就有你在其中推波助澜?”
我赶快为自己叫冤枉,“小丫头自己春心动了,可不关我的事!”
又相机为刘翠说一点好话,“不过,这孩子很有我当年的风采,又要比我当年懂事得多。我看她和王珑,很相配!”
皇上用指头点了点我的额角,语含深意,“小暖,你是大人了。有些事,糊涂装不了多久的。”
我捂住额头斜睨皇上,“您这是说您自己吧,您说您,和王琅装糊涂,和世阳装糊涂,哑谜你打我猜,玩得不亦乐乎,偏偏就是对我这个最笨的人,您不装糊涂!”
“那是因为你本来就够糊涂的了!”皇上不禁失笑。“再和你装糊涂,你就和苗氏一样,真要糊涂了!”
他又喜爱地搡了我一下,“普天之下,也就只有小暖敢和姑爹这样说话了!好!姑爹喜欢!说,小暖,要姑爹赏你什么?”
看姑爹眼睛一闪一闪的样子,我就知道他恐怕是要找个下台阶,把王琅放出来过年了。
新年大朝没有太子,也的确太说不过去了。
这一瞬,真想挫一挫姑爹的傲气,故意就偏不说姑爹想听的话。可是想到王琅这一次被关都有二十多天了,我的牙咬了又咬,还是没有咬下去,只好怏怏地服了软。“姑爹,您就把王琅放出来吧,这都多久了,您也吓够他了吧!该放他出来透透气,过个年啦。”
姑爹哈哈大笑,显然看穿了我的挣扎,他饶有兴致地说,“姑爹就是想放,也要有个由头呀,怎么能这样说放就放——”
“这姑爹就不用担心了。”我咬着牙说,“您一句话,小暖这就去安排!”
望着纵声长笑,捻须不语的姑爹,我脑海中只是回荡着一句话——
他娘的,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好吧,算了,不和姑爹计较。从瑞庆宫进来,我就找了马公公来说话。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