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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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觉夏继续,“我想对大部分的粉丝来说,欲求占比没有大众想象中那么高,可能也满足正态分布,两头少中间多吧。所以与其说偶像是贩卖幻想,不如说是梦想的具象化,不是欲望刺激,是情感激励。”

他意识到自己的表达可能不够通俗,但他已经尽力,顿了顿,用更加直白的话说,“现实生活挺苦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所以很多时候,梦想这个词对大家来说很遥远,也很空洞。于是大家开始觉得它触不可及。在我看来,成功的偶像其实就是梦想的一次具体化。就像一道证明题,在他身上大家切切实实可以看到梦想的存在性。”

“存在性很重要吗?”裴听颂忽然发问。

“当然,存在性意味着切实地有那么一条可以解得最终答案的路径,证明了梦想的可实现性。”说完他露出一个笑,“在这个艰难的世界里,这非常了不起。”

他的表情前所未有地生动,尤其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几乎是神采飞扬。

仿佛就在说,你看,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成为一名偶像。

我会成为那个存在性的证明。

裴听颂不由得愣住,看着他出了神。

他想到林墨问他会不会当爱豆可不可惜的情形,如果是在过去,他会毫不犹豫地说出可惜,因为这的确不是他想选择的路,如果不是为了团体负责他并不忌讳说出口。

但他看到了在雪地里琢磨舞蹈动作的方觉夏,所以他说不出可惜两个字。

这个发着光的存在性左右了他曾经坚定的判断。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主持人笑着开口,“看来你们俩虽然在同一个团,但是经常会有完全不同的观点啊。”她开玩笑似的提及到网络上的黑料,“我看网上那些不合的传闻其实都……”

程羌对此很敏感,出于保护艺人的目的他试图打断,“这个就……”

“没关系。”裴听颂笑得明朗,“羌哥,这有什么不可以说的。”

如果换做是方觉夏独自一人,他其实是难以应付的。因为这不像是他之前习惯面对的空穴来风,这里的不合是真的,他们的确保持了两年的冷战关系。他很难笑着对大家说谎,说他们俩的对友情有多么深厚,是多么亲密无间的朋友。

可这个时候,他变得很矛盾,一方面他开不了口,另一方面他又好奇裴听颂会怎么说。明明这个人平日里最讨厌撒谎。

他会不会直接承认?

方觉夏的手掌撑在沙发上。他告诫自己要做好心理准备,因为有裴听颂在,一切都有可能发生。正是因为人人都知道,所以才会把采访的焦点都放在他身上,因为他本身就是爆点。

他听见裴听颂开口,“不合传闻,我理解啊。毕竟现代网络这么发达,制造传闻的成本也降低了。估计,到时候大家看到上面那一幕会更加笃定我们不合的事了吧。”说着他笑起来,“不过,你们看亚里士多德和他的恩师柏拉图,不也为了一个‘共相’的概念爆发辩论大战吗?”裴听颂受到的教育使他习惯性为自己找足论证,“还有布鲁图斯,他不爱凯撒吗?他刺杀成功之后也坦然说,我爱凯撒,但我更爱罗马。”

方觉夏的手指松懈下来,他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这些例子太狡猾。也只有裴听颂才敢脸不红心不跳地做出这种类比。

说完,裴听颂侧头看向方觉夏,说出了古希腊先贤亚里士多德的传世名句。

“plato is dear to me , but dearer still is truth.”

吾爱吾师,我更爱真理。

“你也一样,不是吗?”他笑了笑,“觉夏哥。”

第24章 松动的壳

有那么一瞬间, 方觉夏第一次觉得他们是相似的。

这很奇怪, 因为无论从外表还是内在逻辑,他们都是奔向相反方向的两枚箭头, 但他们又在某种微妙的方面有着共鸣。

面对裴听颂的反问, 方觉夏点头, 其实他知道自己可以不再继续解释,但他依然想说。

“是。可能是大家对于社交关系的定义有所不同。或许在很多人眼里, 和谐的社交关系就是沟通相处上完全融洽, 不发生任何争论和摩擦。事实上,这种社交关系很大概率上是双方共同营造的和睦假象。人和人一定是不一样的, 哪怕他们多么相似, 或者与彼此关系多么亲密, 总会有相左的观点。”

裴听颂有些意外,本来他只是为了化解不合言论施展话术,没想到方觉夏这么快就能有条不紊地展开逻辑。他不禁想,或许方觉夏根本不是大家想象中的不善社交。

他只是对自己的社交关系做了精密的取舍和管理罢了。

方觉夏继续说, “能够坚守自己的观点, 并且放心大胆地与另一个人进行理念碰撞, 我们彼此各抒己见,捍卫自己认定的真理,但结束时我们不会因为激烈辩论产生隔阂,反而更了解彼此。这是我所认为的良性社交。”

“说简单点,就像一道题,你有你的解法, 我有我的解法,但我们追求的都是通往正确答案的目标。数学老师上课时也会鼓励大家尝试多解,这个世界需要各种各样的声音,需要各式各样的人。我不会因为害怕破坏友情而服从你的解法,我要拿出我的方法和你一起讨论,有这份底气更说明感情深厚,不是吗?”

说完,方觉夏笑起来,“所以这样的相处模式并不代表我们不和睦,我们只是在坚持自我,并且也尊重对方的自我表达。”

话音刚落,裴听颂竟然鼓起掌来。方觉夏侧过脸去看他,只见裴听颂抱着玩偶的右手对着他比了个大拇指。

方觉夏飞快转过头,嘴角扬起。

总编在采访的后面听着,不住点头。这两个年轻男孩的思想已经超出了他对于偶像的概念,可听完他们说的,他又不禁思考,为什么就一定认为偶像就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就像方觉夏说的,这个世界需要不同解,偶像这个问题也需要不同解。

这些在舞台上发光发热的年轻人并非只有一种定式。

主持人连连点头,如果不是因为职业操守,她一定会大加感叹,但她还是忍住了,“说得真好。通过今天的采访我也收获很多,这也是我工作的意义。”

“谢谢。”回答完那个问题,方觉夏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把杯子放回去的时候,他发现裴听颂的杯子放得很歪,于是他又默默把两个杯子摆在同一水平线上。他好像又一次变回那个外表冷淡的小偶像。

看他这一连串的动作,裴听颂觉得好笑,手里揉着小恐龙的头,越想越好笑,就自己低头笑起来。

主持人翻过手卡,继续,“刚刚几个问题都聊得很深。我们最后一个话题就轻松点吧,今天拍摄的时候用到了很多花卉植物,然后我们的拍摄片场也像一个植物园。那我们问一个比较有趣的话题,如果现在让你们为对方选择一种代表植物,你们会选择哪一种?”

方觉夏问,“就是最像他的植物?不是给自己选?”

“对,你觉得这个植物很像对方或者说可以代表对方的。”

他瞟向裴听颂,裴听颂也歪头看他。方觉夏脑子里很快就冒出来一种植物,“嗯……虽然裴听颂有一个外号,叫葡萄树。”说着他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

主持人有些疑惑:“葡萄树?”

方觉夏憋笑道,“因为裴听颂的拼音首字母是pts,然后输入法联想拼写会出现类似葡萄树这种词,大家就这么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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