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怀沙行_74(1 / 2)
当年纵横山河的文筋武骨,最终被岁月磋磨成了一把脆弱空心的老骨头。
就在这个冬天的某一个清晨,袁谒起了个大清早,照例找出磨刀石,细心打理当年御赐的宝剑。
令人牙酸的磨刀声没有持续多久,袁境之推开门时,只见一地冷冽鲜血。
不知袁公是中风摔到了剑刃上,还是实在熬不住了预谋自戕,总之,老爷子早已撒手人寰。
讣书传到金陵,又从金陵传到谢怀手中。
袁谒虽然没了兵权,但统率南境的高唐军仍是袁谒当年的部下,袁谒一死,那群一早就忿忿不平的军士必然有所动作。再加上袁家从老大到老五全都战死沙场,阖府只剩一个娇滴滴的六小姐——还是个当年差点提刀进王城找皇帝算账的主。
退一万步讲,就算袁境之仍然葆有忠心、愿为金陵俯首,那毕竟是个女人。大周讲究军中无女,算来算去,整个南境没人压得住场。
皇帝这辈子算是个霸主,统一了风雨飘零的大周,却没能做到天下大同。到了如今,大周才刚刚收拾干净了蔽覆中原的流民饥荒,至于边境之上的世积乱离和风衰俗怨,一时还分不出闲暇照看。
民间时常有人说皇帝晚年昏聩无能,但明眼人知道,这甚至不是区分昏君明君的度量衡——胸怀有宽窄,手段有高低,内外之乱之间却并没有一条哪怕模糊的灰线。所谓“国之脊梁不可弯折”和“一屋不扫天下不定”之间的争论,就好比骸骨撑长城与白骨露於野的搏斗,原本就是徒劳的悖论。
用不着等到王命急宣,宿羽都看得出,谢怀得回金陵了,没准还得跑一趟南境。
宿羽蹭地坐了起来,下地推门——营地上灯火猎猎,虎贲军的黑旗已经张开,正在进行最后的列队。
谢鸾还在抱着枕头打瞌睡,被燕燕丢上马背,“别睡了别睡了,枕头给人家还回去!算了算了,你抱着吧,不用还了……”
宿羽把门一关,满世界找衣裳。
谢怀说:“干嘛?”
宿羽翻出旧衣服来,“带上我啊。”
谢怀没准要去南境,还没准要打仗。起码在打仗这件事上,宿羽知道自己还挺靠谱。
然而谢怀把手肘搭在桌面上,摸着自己的下巴想了想,“带你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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