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怀沙行_99(1 / 2)
“当年村中合计三百六十八人,四日中二百零七人身亡,七日后五十六人身亡,一百零五人中毒较轻,幸免于当年。其中一百零四人渐次毒发,痴傻麻痹,苟延残喘到前年腊月。”
少年皇子匆匆从虎贲军中赶回金陵,漆黑甲胄染着风沙挂在一旁,只穿着玄黑短打,袖口手腕上露出一痕白边。林周顿住了,突然意识到,那是他仍在为去岁暮夏死去的历星服丧。
历星死了,皇帝漠视,谢疆从小性子乖张,跟谁都不亲。他只剩这个母亲了。
谢怀道:“母后是第一百零五个。”
第一百零五个,也是第二百零七个,即将陷入耳聋眼瞎、神思昏聩、手脚麻痹、最终困死于床榻的死局。
都说天子脚下歌舞升平,但浇离世道从未离开王朝的任何一个角落。即使天家贵胄,也逃不开流乱灾祸,也挣不过无情命格。
这刚刚册立亲王的年轻人似乎早就接受了于他而言略显残酷的事实。林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叹了口气。
在皇帝面前,或者在这宫中任何一个人面前,他是不敢叹气的。叹气是无能为力,每一个人在潜意识里都不想知道自己原来是“无能为力”的。尊贵已极者,甚至不能允许别人无能为力。
但怀王似乎不一样。怀王年轻勇敢,漆黑早慧的眼睛对升平歌舞视若无睹,却格外刁钻地扫过大地上每一块发脓的疮疤。他要听真话。
殿中一片沉默,皇后突然问:“他呢?”
皇后与皇帝不睦,早在皇帝发迹前,两人就常常冷眼相对,互相称呼时,用“他”和“她”。皇帝登基后,自然不能再这样叫,要叫“陛下”。
但是她不记得了,每天都要问几十回。
谢怀利落地从她手背上拔下银针,粗粗揉了揉那片淤青,又小心挪到颈边去拔针,回答说:“他巡防去了。”
皇后轻声说:“让他不要回来了,不想见他。”
谢怀说:“好。”手中一捏,又拔出一根针。
林周阻拦道:“殿下……”
谢怀回过身,把手里的一束银针放在桌上,“若要这样治,便不必治了。少活一日便少活一日,但活着就要有人的样子。”
年老的太医慌得连忙跪下了,“这……老臣无法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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