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怀沙行_15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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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叠叠干粮一车车运出城中,金陵百姓笼着袖子堵在城门口,逮着送饭的小兵问:这次多送了几里地?

食物送得越来越远,说明战事顺利非凡。

新帝手腕强硬,在虎贲军里泡了大半辈子,一身刀疤都派上了用场,除了算无遗策的军师之外,还有无数可放心交予后背的膀臂。

至于排除异己——比之先帝当年,他甚至都可算有过之之处。

巡防营昼夜不停,在城中各处逡巡,拔除逆乱党羽,仿若黎明之前的幽灵。

先帝的列传史书没有来得及修,大周开国百年,第一次迎来了在兵临王城的战乱中开启新治的时代。

而这座城对四军之乱毫无知觉,只像是跟这个漫长的冬天有说不完的道别,大雪一场接一场。雪下完了,又该落梅纷纷。

老皇帝发丧当日,白梅花瓣飘满了整个金陵,摄山为之一白,山色尽空。

未央殿里的龙椅正要换把新的,匠人宦官在殿中忙成一团。人人都压着嗓子说话,可是小心翼翼比大声叫嚷还让人烦扰。

新帝自己提了把红木椅子在未央殿的廊下,反着往上一坐,提起蘸满朱砂的青金狼毫,在奏折上批了一笔锋锐外露的“准”。

谢疆刚封了衡亲王,从户部被提溜到了中书。户部没新人,林颁洛只好顶了他户部的缺,又被礼部的傅为叨叨了一脑袋官司,此时只能提着袍子走上白玉长阶,在地下端正跪好,把送先帝下葬的规矩从天干地支掰到父子人伦。

他说得口都干了,忍不住干咳一声,谢疆路过,垂眼给他递了杯茶。

皇帝批完一叠奏折,林颁洛也喝完了茶,被皇帝身上的药香味一熏,便想起了传闻中血守金陵重伤未愈的鹰扬卫,似乎正是被抬进了王宫。

那个鹰扬卫应该叫宿羽。林颁洛还记得某年的五马渡,春光半面,细雨昏黄,有个人摸了半晌泛出青茬的下巴,最后嘱托林颁洛送他渡河,用的词是“专爱闯祸”。

关于人生之漫长与无常,那时的谢怀自己大概也没想清楚,所以一身胆气铿锵,不高兴就横刀,被冒犯就反目。

但每走一步路,其实都会意味着什么,并且无可回头。

傅为说人身居高位,重压之下,一定会变。林大人对此很有些不以为然——坐的位子再高,不也就是个死后软塌塌的肉体凡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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