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有大疾_6(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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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长廊,昏沉沉的天飘起了雪花。

撑拐杖的右手裸/露在凛冽的北风中,血液似乎凝结,接着便是不听使唤的麻木。

荀裕似乎习惯了这种手指冻僵的状态,低着头若无其事往前走。突然,他抢先一步与陆公公并列而行,犹豫了很久,抬头道:“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二皇子想问奴才什么?”陆公公道。

“我问你你就会告诉我吗?”荀裕带着不确信道。

“只要是奴才知道的,奴才就会告诉二皇子。”陆公公声音温和。

“你一定知道,”荀裕从仰视他慢慢变为俯视,目光充满探究的意味,似乎遇到了困扰多时的人生难题,稚嫩的声音异常正经道:“你可以站着尿尿吗?”

后面一群太监愣了愣,随即爆发一阵闷笑,一个个又都用手捂住,大概并不想发出声音,嘴也抿得死死,肩膀却怎么也没忍住一抽一抽的抖动。

荀裕不明所以地看着陆公公,他看到他的脸红得像柿子一样了,几次张口又几次闭上,最后跺脚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谁再笑公公我今天晚上就让他笑个够。”

笑声如约而止,除了两个不怕死的还在那表情狰狞地抖动。

陆公公尴尬地迎上那张好奇的脸,这问题可叫我怎么答好了?既不能回答能,又不能回答不能,还不能回答不知道!他轻轻地咳了咳,含糊道:“这事儿啊也也没个什么定。”

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小孩漂亮的双眼里写满了失望,沮丧地往前走。这怎么可能没个定呢?难道他连自己能不能站着撒尿都不知道吗?撒谎!小孩怏怏地走,他知道有些话小孩子不能多问,问了不该问的母亲就会派宫女撕嘴了,他决定不问了,等到晚上出去偷看一个太监尿一下不就可以知道答案了吗?

陆公公以为这孩子肯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谁知他却是暗暗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了,他突然觉得这孩子还是不说话的好。

一路无言,丽阳宫近在眼前。

朱墙之下立着一群体态婀娜的宫女,宫女整齐排成两列而立。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穿着浅色长裙身披大红貂绒的女子,女子笔直地站着,神色有些严峻,寒风撩起她的几缕头发,衣袂迎风摆动簌簌起舞。

荀裕离她几丈远,隔着雪花望过去,他看不太清她的脸,只看到一抹巍然不动的挺拔身姿。他觉得这女子美极了。别人都说他的母亲很美,可是比起这位红衣女子来,母亲的那种美便黯然失色。直到后来,他甚至都记不起她的长相了,这一幕却永远定格在了他的脑海中,贤妃在他心里亦成了惊为天人的存在。

“这位是贤妃娘娘,从今天起,她就是您的母亲了。”陆公公扯了扯一动不动的二皇子道。

荀裕痴痴地望着贤妃娘娘,心中惊疑不定,她也是我的母亲吗?这么漂亮的姐姐为什么也要做我的母亲?如果问过去七年里他最怕什么,那答案一定是母亲这两个字。

从他有记忆起,他见母亲的次数便屈指可数。他记得他很小的时候每次去见她都要事先如厕,不然一见到她准会吓得尿裤子。尿到身上的后果通常都是很严重的,她会让宫女带他下去,然后宫女逼他把尿湿的裤子塞进嘴里,直到他答应下次再也不尿湿裤子为止。后来他真的再也不尿裤子了,不管是晚上睡觉还是去见他母亲的时候。

他依然怕他的母亲,只是从此以后她问什么,他就会规规矩矩地答什么,答不上来就说不知道。母亲也没有再惩罚他了,只用那种看苍蝇一样的眼神看他,下一句就会说出他最喜欢听的话了,‘滚下去,没事不要出现在我眼前。’事实上他觉得很冤,因为他一点也不想出现在她眼前,每次都是她派人叫他他才过去。

荀裕任由贤妃牵着他进门,她的手很大很温暖还很有力,让他完全不想抽开手。

她让他坐下,又拿起一个暖炉放到他手中,这才俯下身子平视着他道:“二皇子,以后丽阳宫就是你的家,陆公公也跟你说过了,我就是你的母亲,你要有什么需要的或者想要的尽管跟我说知道吗?”说罢,笑着捏了捏他冻得通红的脸蛋。

荀裕瞪大眼睛看着他,心里闪过一种他怎么也叫不出名的感觉,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只知道她的手捏在脸上的时候好舒服,他甚至差点就开口求她再捏一下了,不过他还是忍住了,警惕地抿着嘴,一言不发的坐地她让他坐的位置上。

“用过晚膳了吗?”贤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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