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伙计低声道,“用上迷魂烟便是。任凭他有天王老子的本事,只需几口,保管敲锣打鼓,他都不会醒。”
掌柜的皱皱眉,“也罢,前面离京城越来越近,再下手难有机会了。只是后来的那拨客人里,有几个护院般的人物,看起来十分棘手……”
伙计眉毛一挑,“您放心,特地给他们安排的东边的院子。我又不是真的敲锣打鼓,惊动不了她们。”
掌柜的点点头,伙计二话不说,快步向后面走去。从柴房里摸出了一个烟管,然后翻身去了院子外面,悄无声息地往那镖头的房间后面摸去。他担心那镖头耳聪目明,听见响动,故而在离那镖头的房间还有隔着好几间客房的地方,也就是和瑶华的客房窗外掏出了火折子,点燃迷魂烟的引信。
轻轻的噗嗤一声,躺在客房里的瑶华立刻睁开了眼睛,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捂住了恩哥儿的嘴巴。
窗外的异动只停留了一小会,便走开了。瑶华惊出一身冷汗,万万没想到,他们四人慎之又慎,居然还是挑了个黑店一头扎了进来。
瑶华只觉得头皮发麻,她从床上探出手来,悄无声息地取来放在床头的茶杯,淋湿了自己的汗巾,捂住了恩哥儿和自己的口鼻。她等了一会儿,发现并没有什么动静,立刻悄声起床,推醒了闵婶……
那伙计只当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哪里想到只是用火折子点迷魂烟的那么点极细微的动静,就惊动了和瑶华。他摸到了那镖头所在的客房之外,从早已预留的一个暗道,吹进了迷魂烟。不一会儿,房内便传来了镖头的鼾声。
伙计得意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一柄细长的匕首,挑开窗子,像只狸猫一样翻了进去。屋内响起了兮兮索索的翻找声音。不多时,那伙计得意的啧了一声。那窗子又被打开,他又灵巧地翻了出来,顺手将窗子关了起来。可就在这时,他的颈项突然感到一阵冰凉,他低头一看,一截如秋水寒冰般的利剑已经架在了他的咽喉。
伙计脸上得意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持剑的人微微用力,伙计只能顺着他的劲道往后退去。两人渐渐退到了偏僻的无人之处,持剑人道,“把东西交出来。”
伙计眼珠一转,低声求饶,“贵客高抬贵手,小的知错了,小的不过是想进房内偷点银钱,贴补家用。小的家中尚有老母,重病……”
持剑人不吃他那一套,剑锋微颤,便在伙计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印。
伙计心中一凛,“尊驾想要做什么?”
持剑人在他背后连点几处穴道,伙计顿时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声音,怀中的东西也被持剑人搜出拿走了。
那伙计鼻尖急得冒汗,却什么都做不了。
持剑人也不伤他,回身就走。可刚一回头便听到风声不对,有一不明物朝他当头袭来。他反应极快,手中的剑如一道流光,准准地劈中了那不明物体。只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蓬粉末当头炸了开来,呛得他直欲咳嗽。持剑人顿时手脚无力,口不能言,双眼一黑,瘫倒在地上。晕倒前,心中只来得及大喊一声,糟糕。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若说持剑人和伙计是螳螂与蝉,那么和瑶华则是那只黄雀了。她用汗巾蒙脸,走到了持剑人和伙计身边,俯下身去搜出了持剑人胸口里的物什。可是让她意外的是,那并非是银票或地契之类的东西,而是一叠陈年的信件。
和瑶华一皱眉。她遥遥地跟在这伙计后面,大概将这一出看得明白。她原以为是一出谋财害命,以为持剑人要出手伤人,才丢了一包迷药出来,可谁知他们折腾成这样竟然是为了一叠书信。
这……
她拿着那叠旧信,如同握着一团火炭,很是悔不当初。
闵叔也悄悄跟了来,“如何?”
和瑶华低声道,“此事恐怕并非一间黑店谋财这么简单。我们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才好。”
闵叔点头,“那个掌柜也被我迷晕了,我们现在就走。”
和瑶华点点头,走了几步,又转回来,“我们还是将此人带走,否则,一会儿掌柜的那伙人要是找了来,他说不定性命不保。”
闵叔二话不说,将那持剑人抗上了肩膀,又捡起了他的宝剑,跟着和瑶华轻手轻脚离开了客栈。客栈前厅那些镖师还没醒,而掌柜的已经被闵叔迷晕了。所以闵婶毫无阻拦地带着恩哥儿溜了出来,驾着马车等候在外面。闵叔将那持剑人随意丢进车里,跳上车辕,驾车飞快地离去。
“小姐,我们现在往哪里走?”闵叔担忧地问。
和瑶华思忖了一下,“继续往京城走。往京城走人会越来越多,他们就算想动手也得顾忌官兵。”
“可是这个人怎么办?”闵婶搂着恩哥儿坐在车里,担心地看着那个昏迷不醒地持剑人。
和瑶华想了想,“他本来也是要从伙计手里抢走那些信件的。反正伙计也没看见我们。我们便将这些信件统统留给他,不要横插一脚了。一会儿找个地方把他丢下车便是了。”
和瑶华在他身上搜了搜,居然没有任何身份的证明,只有那包旧信,还有几张百两面额银票。瑶华想了想,取走了那叠银票,只给他留了一张。那些旧信倒是碰都没碰,重新塞进了他的怀里。
恩哥儿惊讶地看着瑶华,“姐姐,你为什么要拿他的银票?”
瑶华道,“我们要是什么都不拿,他反而要疑心。这些旧信必然不简单,又是托镖师故作玄虚地押镖,还有店家和这个人都这么感兴趣。还不如让他以为我们只是求财的江湖人士,不知道这些信的价值。”
闵江担忧,“只是我们和这人一起失踪,少不得那掌柜的要疑心我们跟他是一伙儿的。”
和瑶华沉思了一会儿,“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第5章 还有黄雀
崔晋庭是被生生冻醒的,他一向清明的头脑仿佛成了一潭冰冻的泥水,昏昏沉沉,颠颠倒倒,一时完全搞不清楚情况,他呻-吟了一声,渐渐分辨出充斥着鼻腔的浓烈异味乃是血腥之气,他被吓了一跳,猛地坐了起来。
他这是在哪里,又发生了什么?
崔晋庭捧着比平日重了十倍的脑袋,强忍不适,伸手推开了窗格,夜风吹了进来,终于让他的脑袋清醒了一些。对了,昨晚他去拦截那个伙计,然后就被迷晕了。糟了,信呢?
崔晋庭伸手一摸,怀中揣着的正是那叠从伙计手里截来的信件,他连忙打开包裹的油纸,里面的信件整整齐齐,似乎并没被人动过。
崔晋庭大大地松了一口,同时更加莫名其妙,既然不是冲着信件来的,那么迷晕他的人又是为了什么?
他推开了车厢的门,跳了下去,结果发现,他躺了一夜的地方就是一辆被抛弃在道边的马车车厢,驾车的马匹已经不见了,而车厢里外全是血迹,触目惊心。
这?!
崔晋庭一时呆若木鸡,站在车厢外,任由夜风肆意吹了好一会儿,脑子终于清楚了一些。他将前后的细节连到一起,稍稍一琢磨,顿时便哭笑不得。要不是他才是那个被迷晕了的当事人,他多半会猜测这是一个杀人灭口的现场。对于掌柜的那路人马来说,凶手自然是被撞破“好事”的他,而被害者,自然是马车的主人,也就是那个迷晕了他的人。
崔晋庭向来只有让别人吃亏的份儿,头一回栽了这么大个跟头,只觉得胸口堵得慌,咬牙切齿了半天,也只能捏着鼻子,将车厢里外仔仔细细地又翻了一遍。可是这车厢里除了一些破旧的衣物、锅碗,实在是没有任何重要的东西。
崔晋庭气得一剑把车厢劈成了两半。可是劈完就更后悔了,这么明显的痕迹,这岂不是更坐实了是自己干的?
他索性掏出了火折子,点燃了马车,烧了个彻底。望着烈火中的车厢,崔晋庭收好了那叠旧信,抬头瞧了瞧星斗的方向,赶紧离开了。
这大半夜的,一架马车烧得热炎升腾,不多会儿,便有人过来查看动静。来人正是客栈中的另一位伙计。他下马察看了一番,便策马离去了。
不多时,他来到一个农户的家里,农舍里等着的正是掌柜等人。掌柜和那偷信的伙计都捧着头哼哼着,一见他来,着急问道,“怎么样,你追的这一路可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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