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郎归_174(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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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隐担心得打紧,接下来更是目不转睛盯着沈越,方才就觉得沈越哪处不同了,而今仔细打量,赫然发现,沈越的鬓角,竟在一日之内斑白了。“沈爷,你头发……你头发白了……”

“啊?”沈越错愕,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摸了摸头顶,笑道:“哈,你看,如果阿鲤要是还活着,我们这就算白头偕老了,是吧?哈哈……可他连最后的几个月都不留给我……”沈越双目未曾眨眼,但泪珠还是不住滚落。

“沈爷……”程隐倾身想要搀住沈越,却被沈越推开并呵斥:

“走开!说了只准你安静听着!”

程隐只得缩回手。

“你知道嘛,过去我不会喝酒,逢人敬酒,都是阿鲤替我挡下。他一个随从,地位不比客人,客人干一盅,阿鲤得喝三盅,呃……他替我挡了那么多年的酒,最后被我扫地出门……”

说着,沈越抖开怀里的衣物,领口那个歪歪扭扭的‘鲤’字露出来:“过去打仗,我不怕死,甚至想着,人世本就没意思,我捐躯赴国难,说不定还能给沈府带来更多封赏。可有了阿鲤后,我变得怕死了,我留恋人世,留恋和阿鲤度过的每一个日子。所以我偷走了阿鲤两件衣服,呃……他的味道在,我就就算被阎王押进地府了,我也会有想法子逃出来,出来再见阿鲤。”

程隐只觉得脑袋发晕,怪道这青梅酒酒劲竟然如此之大。晃晃头颅,程隐试图说话让自己清醒,便安慰沈越:“爷,世间的好千种万种,继续往前走,才……”

沈越不耐地打断:“世间纵有千万种好,可唯一我想要的,不在了!”“沈越右手将两件酒倒单衣贴上面颊,带着扳指的左手捏着那张牛皮纸,哭丧道:”活生生的一个人,而今只剩下我偷藏起来的两件衣服,还有这一张纸,叫我如何接受?!!”

沈越干笑两声,接着竟兀自唱起了歌:

“那天的云是否都已料到,所以脚步才轻巧。以免打扰到我们的时光,因为注定那么少。”

“风儿吹着白云飘,你到那里去了?想你的时候,我抬头微笑,知道不知道?”

正如丘府其他人不知道寻壑在悄无声息地告别,沈越当时也天真地以为,寻壑是真的临时起兴,给自己唱了这首歌,而今回味歌词,沈越才知道,寻壑那时是在向自己诀别。

“好好吃饭”也是。

沈越又哭又笑,划燃一根火柴,竟点着了那两件上衣。

程隐顾不得头晕眼花,哆嗦着阻止:“沈爷,你这是……”

“阿鲤在地府不习惯,阳间烧点他熟悉的东西过去。”说着沈越捞起酒坛,站起来往院子中央走去。

程隐眼前重影严重,赫然反应过来沈越在酒中下药了,张口欲喊,却只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啊’。

倒下前一刻,程隐朦胧瞳孔中映入的最后投影,是沈越高举酒坛,酒液浇身,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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