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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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瑶蹙眉:“你可曾见她离开了?”

仆人轻轻颔首:“白姑姑在刺绣时我不敢打扰,待她走了之后我才入房打扫。”

君瑶说:“你只是远远地看见她,可看清楚了?”

仆人愣了愣,指着其中一个绣架,说:“白姑姑刺绣时有个习惯,若中途离开,便将针线别在最后落针之处,任何人不能触碰。若是不再绣了,便会将针线收好。三日前,我入房打扫时,白姑姑的针是别在绣架上的,打扫完之后,我再回房间整理了一次,发现绣架和针线都被收起来了。”

这说明白清荷清早入了房刺绣,中途离开过。

君瑶问:“你两次入房的时间间隔多久?”

仆人凝眉,“大约半个时辰。”

“具体是什么时候?”君瑶追问。

仆人不太确定,含糊地说:“大约是巳时吧。”

君瑶点点头,沉思道:“绣坊之中那么多人,难道没人知晓她去了何处?”

徐坤摇摇头:“白姑姑很熟悉绣坊,她要去哪儿很容易。这几日中秋节将近,前院比较忙,很多人都帮着买卖,后院里人倒是很少,没注意到也是可能。说不定她绣完之后,就从后门离开了呢。”

君瑶问:“绣坊有几道后门?”

徐坤说:“三道。”

“她平日里和谁比较好?”君瑶又问。

徐坤想了想,说:“她很和善,与坊中绣娘的关系都很好,逢年过节还会聚会吃酒。要说更好些的,大约是后院那位冯绣娘吧。昨日冯绣娘还告假去白姑姑家上香吊唁呢。”

冯雪桥与白清荷曾一同在公主府侍奉,关系要好些也正常。

说着,徐坤便带着君瑶往后院走。冯雪桥入天香绣坊的时间最晚,住的院子也最靠后,可好在是最清净的。一路穿过几个院落,沿着僻静无人的小径而去,终于到了冯雪桥的院子。

那株桂树依旧如盖,深碧的夜间簇拥着一团团桂花,满院子都是桂花的浓郁香味。一入院子,就见冯雪桥与小徒弟小珂坐在绣架前,心无旁骛地穿针走线,一丝丝单调的线缕,在两人手中飞快穿梭游走,挑。刺、拉、绾、绕,令人眼花缭乱的针法中,一幅巧夺天工的绣品便缓缓而成。

直至君瑶等人走近,冯雪桥也未曾发觉。一旁为她打下手的小珂率先起了身,拉扯着她的衣袖低声道:“师父,有人来了。”

冯雪桥一惊,银针刺破手指,血珠竟渗到绣布中,冯雪桥面色一变,立刻将被血染红的一点绣成每人眼下的泪痣,鲜红的泪痣将落未落,绣画里的美人彷徨柔美之态,勾描得淋漓尽致。

君瑶暗叹一声,冯雪桥的心与手,果然灵巧。

弥补好绣画后,冯雪桥立即放下针线起身,向君瑶几人行礼。徐坤即刻介绍,说道:“他们二位是官府的人,来问你一些事情,你如实回答便是了。”

冯雪桥有些意外,却顺从地点点头。徐坤也不在一旁叨扰,自觉回避到一旁去找事做。

小珂有些局促,被冯雪桥差使着上茶,她这才飞快地扔下手中的东西,飞快地跑开了。

四下无人之后,冯雪桥轻声问:“两位官爷想问什么?”

大约是君瑶的模样看起来更温和些,冯雪桥说话时是面对她的,她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就问问你白清荷的情况。”

冯雪桥面色一暗,轻抿着唇,眼底有些伤感遗憾,说:“清荷曾与我一起入宫做宫中的绣娘,后来年纪大了,新的一批绣娘入宫,就没我们什么地位了。清荷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她与我说与其在宫中消磨时光,还不如出宫闯一闯,有了御前绣娘的身份,何愁没有安身立命的地方?”

说到此处,她轻垂眼眸,抬手拭泪。正好小珂端着茶过来,她顺势侧过身,吩咐小珂先将茶端给君瑶与明长昱两人,轻声道:“二位请用茶。”

君瑶轻轻呷了一口茶,问:“所以你们便去了公主府?”

“是,”冯雪桥点了点头,“那一阵子,公主也不知为何忽然到我们绣坊来,说是要亲手做一件衣裳,要找绣娘织绣,若绣得好重重有赏。我和清荷抓住这个机会,探听了公主的喜好,绣了一套双鲤鱼海牙跃龙门团纹锦,公主看过之后,果然大喜,不过多久,公主就将我和清荷要去了公主府。”

君瑶侧首:“为何公主会喜欢鲤鱼团纹锦?”

冯雪桥咬唇,有些为难,迟疑道:“这……这有关公主隐秘,我不便多说。”又迎上君瑶质问的眼神,她立刻重声道:“我发发誓,这与清荷的死没有关系。”

君瑶欲追问,明长昱却缓缓开口截断她的话:“之后呢?在公主府中又发生了什么?”

冯雪桥依旧轻垂着眼,瑟缩着身体,越发衬得瘦不胜衣,她说道:“后来,入了公主府后,清荷偶然结识了柳公子,两人两情相悦,得公主同意,没过多久就成了婚。再然后,我接到家中书信,得知抚养我长大的姑母去世,便向公主辞别离京。我回了家乡,为姑母守了三个月的孝,就收了小珂为徒,这些年我带着她走南闯北,学习各式各样的针法。”

“为何要在这时候回京?”君瑶问。

冯雪桥苦涩地笑了笑:“走南闯北这几年,花了不少积蓄。这次路过京城,给清荷去了一封信,没成想清荷便邀我留下。她说公主欲在中秋节上进献绣品,搜罗了许多地方,都不曾找出得意之作。她无意间向公主提了我,公主便发了话,让我进天香绣坊,绣出要进献的绣品。我一听薪酬丰厚,便应了下来。”

这些话没必要撒谎,君瑶只是点点头,又说:“三日前,也就是白清荷入宫那日上午,你可曾与她见过?”

冯雪桥回想了一瞬,摇头说:“没有。”

君瑶眯了眯眼:“当真没有。”

“真的没有。”回答的是小珂,她忍不住为自己的师父辩解,说:“那日我与师父一直呆在一起,未曾离开过一步,我可以为师父作证,那日白姑姑真的没来过。”

“那你们在什么地方?”君瑶问。

小珂说:“在院中绣进献的绣品啊。”她见君瑶与明长昱态度很随和,也不再害怕,说道:“三日前,我的腿刚好,大清早的偷懒用凉水洗了头,不知怎么的受了凉,师父担心我病重,就为我煎了药。我喝了药之后犯困,趴在绣架上睡了一阵,师父一直在旁边守着我,没有离开的。”

“你睡了多久?”君瑶蹙眉。

小珂说:“大约就一会儿吧。”她有些摸不准,“或许更短,因为我睡着前,师父将我的药放在案上,我醒来时,药还没凉。师父为我熬的粥也没凉,点心的皮也还很酥脆。”

君瑶暗自思忖着:“一会儿是多久,可以说得具体些吗?”

小珂皱眉细想,一旁的冯雪桥说道:“半盏茶的光景吧。她喝药总怕苦,我为她做了些鱼粥和点心。见她没什么大碍,就继续刺绣,谁知她竟睡着了。”

小珂连连点头:“我是被师父叫醒的,师父亲自喂我喝粥劝我吃点心,点心是从苏州带来的,师父自己也舍不得吃。我还担心自己睡了许久耽误了刺绣,特意问过师父时辰,师父说我没睡多久,还指了太阳和日影给我看,让我确认时辰。”

若小珂说的是真话,那冯雪桥的确没见过白清荷。

君瑶没什么可问的了,与明长昱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起身向冯雪桥告辞。

冯雪桥与小珂亲自将两人送出院子,才复又回到绣架前,专心致志地刺绣。刚走几步,徐坤就追了上来,“两位大人,这就要走吗?可要去前厅喝盏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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