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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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此时赵姑姑拉着她,自己大病初愈手脚绵软,一时间竟然挣脱不开。

萧挽澜心急如焚,想要解释又觉这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只得软了声音道:“赵姑姑,你就让我去吧,我真有急事。”

赵姑姑看她急得跳脚,心道莫不是真有急事。要真是这样,她哪好拦着,便劝说道:“那也要先梳洗一下,换身衣裳再去。您这样出门,再着凉了可怎么办。”

当即吩咐了容夏、容秋去端水来伺候梳洗打扮。

萧挽澜则被赵姑姑扶着端坐到妆台前。

她看着镜中里面的少女,秀发披散在肩头,乌鸦鸦的柔亮如缎,五官昳丽非凡,奈何面色太过苍白,显得有些病态的娇弱。

这样的自己,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一切都恍如隔世。

萧挽澜担心自己憔悴的模样被萧逐月见到,特意让容夏多扑了些脂粉,掩去病态,随后又换上了一身朱赤色齐胸襦裙。

这般明艳的颜色,衬得她容色灼然,艳如芙蕖凌波。

赵姑姑取了朵红珊瑚珠花簪在她鬓边,上下打量了片刻,才满意地笑道:“许久不见公主穿这般艳丽的颜色,还是这样最衬您。您孝期刚过,也幸亏织染署那边有心早早地制了这些衣裳过来。”

萧挽澜揽镜自观,也觉得自己许久没穿过这么明艳的衣裳了。

自从父皇崩去,她守制三年,穿戴都是极为素淡。在她记忆里,出了孝期之后,自己又同顾疏很快就成婚了,而顾疏喜素净,她就更不碰这些颜色的衣服,换成他喜欢的素色。直到后来去了洛阳,她心念成灰,于此道上就愈发没了心思。

其实赵姑姑说的不错,确实是这般艳色更合适她。

时辰早已到了巳时,外面的太阳正好,晒在身上暖洋洋的。临出门时赵姑姑却还是不放心,给萧挽澜披了件披风,等到紫宸殿,扶着萧挽澜下了辇驾,才替她脱下。

紫宸殿外当值的宫人好像都被打发走了,殿门紧闭,只有高原范双手抱着拂尘守在门口。

见着萧挽澜,他先是一愣,随即便忙不迭迎上来行礼,嘴里说道:“公主殿下,您病才好些,怎么就过来了?陛下还说一会去清元殿看您呢。”

他说话的功夫,萧挽澜已经行至殿门外,正要开口求见,就听见里面传来萧逐月沉稳的声音。

“慧懿,既然来了就进来罢。”

萧挽澜这才推门而入,恰好见到一个背对着她的蓝袍男子弹衣而起,而她的兄长则坐在御案后,神色不虞。

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顾疏居然在这!

萧挽澜足下微顿,现在想退出去却是不行了。

见着她,萧逐月脸上才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招了招手示意萧挽澜过去。

“你还病着怎么就出来乱跑?以后再这样胡闹,朕第一个就要罚你身边伺候的那些宫人。”

萧挽澜听着兄长满含关切的训斥,眼眶就是一热,可顾忌着顾疏在,才咬牙忍住。

萧逐月现在身子还算健朗,与她前世赶回长安时见到的模样判若两人。

她冲他一笑,快步上前,抓住萧逐月的衣袖撒娇道:“你看我这不是好了吗,活蹦乱跳的。皇兄,我好了就过来看你,你就不要骂我了。”

她挨着萧逐月很近,其实更想去握一握兄长的手。

那就更没规矩了。

萧逐月却任由她没规矩地拽着自己的衣袖,悠悠然“哦”了一声,眼角的余光扫过殿内站着的蓝袍男子,故作惊讶道:“是么,真是来找朕的?”

萧挽澜一听萧逐月这语气就知道他不信,心中直呼冤枉。可这事要照她年少时候的性子,还真做的出来,也怨不得萧逐月想差了。

此刻她只能摆出最诚实的模样来,点着头说:“我真的是来找皇兄的,我有一事要恳请皇兄帮忙。”

萧逐月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像是来了兴致,顺势就问:“那你说说看,到底是什么事?”

萧挽澜显出几分迟疑来,“这事我想和皇兄单独谈谈。”

萧逐月想了想,将目光转向顾疏,一扫刚才的温和,语气沉冷,颇具威仪。

“朕同你说的事,你回去想想清楚,过几日再回话也不迟。”

顾疏垂首应诺,随即行礼告退。

全程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萧挽澜听着两人这一番对话,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原来自己刚才进门时见到的并非顾疏在行拜礼,而是跪着同皇兄说话,是她来了才起身。

一个猜测瞬间就浮上她的心头。

等顾疏一走,她便忍不住问:“皇兄,你是不是对顾疏说了什么?”

萧逐月捧起一旁的的茶盏,轻呷了一口,漫不经心道:“他之前带兵去平阳侯府抓人,虽说长孙信确然有罪,但如今案子还未判,他不该在平阳侯府就折了长孙信一双手。他身为刑部侍郎,就该知法守法,朕不过斥责了几句,让他日后规束自身。”

这事萧挽澜是记得的,而且印象深刻。

长孙信是平阳侯世子,因强抢民女、草菅人命被人告发。平阳侯府是勋贵世家,又与现如今权倾朝野的中书令兼吏部尚书王陵甫同气连枝,也只有顾疏敢带兵去围了平阳侯府抓人,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折了长孙信一双手。

顾疏这样把人抓了,朝中参他的折子可以被萧逐月压下,可在家中却免不了被他爹顾亭礼训斥,责令其去祠堂罚跪。

萧挽澜当初一心系在顾疏身上,听人说要罚上半个月,每夜跪到子时过后方能起,心里焦急难过的不行,居然忍不住跑去顾府找他。

祠堂里檀香袅袅,神龛上供奉着顾氏先祖,萧挽澜就陪着顾疏跪在蒲团上。他初时还冷言冷语地赶她,之后或许是觉得自己白费唇舌,便不再理她。

秋雨淅沥,夜风砭人肌骨,萧挽澜冻得手脚冰凉,牙关打颤。也不知过了多久,身旁的人终究叹息一声,脱了外袍兜头兜脸扔到她身上。

前世过了这些年,萧挽澜依旧记得外袍上熏的松木香的香味,以及那一刻自己感受到熨帖的温暖与圆满。

后来她回宫,才有了年少时的这场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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