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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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摆在御花园,七皇女八皇子乐平郡王妃守母孝,十皇子受了惊吓,座中皇子只有楚延卿、尚郡王兄弟俩,四妃只剩德妃贤妃,无子嫔妃无缘坐席,桌圆人不全,冷风嗖嗖雪景皑皑,众人兴致都不高。

一因刚经历宫变,掐完群架打过攻守的万寿宫、东宫损坏不大,但挂了油布遮掩,修缮得等年后。

二因这年过的吧,死了这个死那个,实在糟心。

末座静嫔亦觉糟心。

连她都明白,押解途中的姜大都督一旦定罪,停灵皇家寺庙的姜贵妃、乐平郡王即便风光大葬也有限。

姜家,至多功过相抵。

听说,毅郡王妃已经将屋里的姜氏女提脚卖了。

就算姜姨娘生的是孙子,对儿子来说,这样的庶长子有不如没有。

静嫔脸色微白。

周皇后却目露兴味,想着昨晚小豆青找上周姑姑说的话,视线若有似无地在念浅安、尚郡王妃之间打了个来回。

被偷瞄的念浅安只当不知,边被亲夫投食边喂食九皇女,忽见对坐尚郡王妃以帕掩口,阵阵干呕。

正和昭德帝父慈子孝的尚郡王连忙端茶递水,分心解释的语气即赧然又欣然,“郡王妃半月前刚诊出喜脉,之前月份浅不敢伸张,眼下得父皇恩典解了禁足,儿臣正要跟父皇、皇祖母、母后报喜……”

静嫔首先喜动颜色,姜姨娘的脸色却比静嫔先前更白,闻言松开一直暗暗捏着袖袋的冰凉手指,起身嗫喏着要去更衣。

她黯然离席,座中乍闻喜讯一时喧闹。

尚郡王妃受着众人恭贺,水亮双眼瞥向念浅安眉梢微挑,似得意似挑衅。

念浅安也眉梢微挑,心下不无意外,却听姜姨娘离去的方向尖叫乍起,眨眼间就见周姑姑脸色乌青,语气生硬地禀道:姜姨娘借口更衣,实则背人约见郡王府侍卫,被她当场撞破捉了个现行。

喧闹宴席刹那静得呼吸可闻。

周皇后眼底笑意一闪而过,语气却冷,“人先关进慎刑司。小三媳妇,你随我来。”

陈太后见状心头微动,翕合嘴角转瞬闭口不言,只示意陈姑姑抱上年幼懵懂的九皇女。

昭德帝深看一眼周皇后,跟着陈太后起身,“小三随朕来。”

宫中三巨头发了话,余下人等想看热闹也没得看。

徒留静嫔一人枯坐,站不起身迈不动腿,面如死灰。

被请进坤宁宫偏殿的尚郡王妃亦是一人枯坐,面色却悠然自得,听见动静循声一看,即好奇又不解,“怎么是你?”

来人不是周皇后,也不是念浅安。

李菲雪拂落风帽,背光扬起的笑容晦暗不明,“是啊,怎么是我?”

她脚步轻移,语气清浅,“天理昭昭,因果循环。从前,我不信这些。现在,我深信不疑。种因得果,种善因得善果,种恶因得恶果。三皇子妃想来是不信这些的。可是你看,来的是我,坐在这里的是你,你是我的善因,我却是你的恶果。”

这不是因果循环,是什么?

她矮身坐定,面带莞尔,“三皇子妃,好久不见。”

第326章 人间善恶

“李良媛是不是病糊涂啦?”尚郡王妃睁大双眼,越发不解好奇更盛,语气满是天真的直白,“良媛似乎感触颇深,想找人论因果谈佛偈,应该找六弟妹才对呀?宫里没人敢议论,宫外可有不少人背地里抱不平,替良媛不值呢!良媛原先好好儿的,六弟妹一进门,良媛倒开始三病五灾起来!”

说着气恼地嘟起嘴,“我早已是郡王妃,不是三皇子妃啦!良媛喊错了,也找错了谈心对象。”

一边觉得李菲雪言行古怪,一边不忘含沙射影挑拨离间。

李菲雪听得嗤嗤笑出声,拈起披风摁着嘴角直摇头,“三皇子妃可真是死性难改。一个母族无着娘家低微的皇子妃,也配调三窝四攀扯太子妃?三皇子妃认不清尊卑,总该分得清轻重。不如,我们先来聊聊姜姨娘。”

尚郡王妃心下恼怒,面上烦忧,“明明良媛才是出口不逊、言语放肆的那一个,倒来编排我不分尊卑?是不是母后误会了什么,良媛的态度才这般无礼?我不跟你计较。你去告诉母后,姜姨娘和府里侍卫是否有苟且,我是真的不知情呀!”

“你当然不知情。”李菲雪笑意吟吟,赞同地点点头,“姜姨娘之所以私会侍卫,是我安排的。凭陈总管的资历体面,要指使宫人分头传递纸条,引二人宫中私会,实在轻而易举。事情能成,说来还得多谢你。

若非那侍卫出自宛平吴氏,对你一心愚忠,若非你爆出孕事,姜姨娘不会急着见那侍卫。她怕得很。怕靠山已倒,也怕你过河拆桥,更怕迟早会性命不保。她当然又怕又急,拿那侍卫当救命稻草。

而周姑姑之所以会当场撞破,也是我安排的。凭周姑姑的身份地位,何需亲自盯着宴席里外?不过是我事先请人居中传话,特意请动周姑姑出面罢了。所谓捉奸捉双,不当众撞破拿下,怎么将事情摆上明面闹大做绝?

那侍卫收着纸条真当是你的笔迹,姜姨娘拿着纸条还当赴的是情郎之约。眼下二人叫皇后下令关进慎刑司,你猜会问出什么话来?你说他们还有没有命走出慎刑司?真是可惜,姜姨娘,注定一尸两命。”

说着也露出和尚郡王妃一式一样的烦忧,轻叹怎么办呢,“没了姜姨娘和她的肚子,你这假孕事要怎么装下去,怎么生出孩子?”

“你胡说什么?我看你不止病糊涂了,还疯魔了!”尚郡王妃心底惊涛骇浪,满面羞恼愤懑,“我肚子不舒服!我肚子疼!让我的丫鬟进来,我要见母后!”

“别装了。装得再像,不过是个自欺却欺不了人的笑话。”李菲雪仰脖大笑,拦着尚郡王妃的去路逼近一步嗤笑一声,“你是不是想着,只要今儿能蒙混过关,没了姜姨娘还有其他姨娘其他侍卫,换个人照样能借腹生子?

你是不是不敢问,我哪里探来的阴私,哪里来的笃定敢这么说这么做?不如,我们再来聊聊我那位好大哥?最开始,你大概只想借他搅得李家后宅不宁,后来,你就开始盘算能不能借他兜搭姜姨娘。

一旦事成,他、李家、姜姨娘甚至椒房殿,就都能任你拿捏搓圆搓扁。一箭几雕。你最喜欢玩弄一箭几雕的把戏。事情未成,说来还得多谢我那好大哥没彻底昏了头。他要名声要前程,他不敢紊乱郡王内宅皇家子嗣。

姜姨娘为什么敢?因为她知道,不能生的不是你不是她,是三皇子。那侍卫为什么敢?因为他也知道,有缺陷的男主子换不了,为他所效忠的女主子出人出力,这样的艳福他身为男人,敢接更敢享。

愚不可及,恶心至极。你是不是很疑惑,我怎么知道这些?我一直知道。我早就知道。不如,我们最后来聊聊小李氏?小李氏,就像前世的我。我那好大哥,就像前世那侍卫。那侍卫前世今生,充当的都是一样的腌脏角色。”

所以她知道,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更知道,尚郡王妃还是那个三皇子妃,事无把握前只会侧面试探不会直言暗示,庶长兄不明真相,未必毫无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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