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2 / 2)
“是玉牌,真是玉牌!”
陈管家拽着车前草的手一抖,瞪大了眼,“啥?找到了?”
前头的小厮转过身来,晃着浅碧色的系绳儿递给他看,巴掌大的玉牌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稍稍近前去便可见上头雕刻的晏家三叔公的名姓。
陈管家两眼发懵,“这是怎么回事?!”
两个小厮脸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晒的还是激动的,他们忙着赶回去复命,也没什么空闲跟陈管家唠嗑,拱了拱手就一前一后飞快蹿离开,跑得老远。
两人走后,陈管家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下了十足的力道,痛得他抽眉抖唇,倒吸一口凉气。
青天白日的,顶着大太阳也不禁两股战战,环顾左右。
这事儿也未免太过古怪了。
小厮将玉牌带回呈上时,三叔公正在喝茶,二人所言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唬得他猛地呛了一口,紧紧撑着桌角,咳得天旋地转。
堂中诸人更是满脸惊异,目光灼灼地看向静静坐在旁边的宁莞,眼中不自觉带了几分热切,原以为是个说大话的,不曾想说找得到,还真叫人给找到了!
这晏家占卜一门,果真如百年流传的一样厉害。
晏三儿面目冷沉,两眼如鹰隼般盯着三叔公,掐着虎口勉强控制住怒意。
还以为是十拿九稳,居然给他整这一出!
晏三儿一贯心思沉,面上还能忍得住,三叔公却是忍不了了,待稍稍平复了喉间的咳喘,嚯地拍案起身,脸色铁青,赫然而怒,“不可能!”
宁莞起身,指着小厮手里的玉牌,舒眉展颜,“为什么不可能呢?您瞧,上头还刻着你的名字呢,去找东西的人与我并无干系牵连,是万万做不来假的。”
怎么可能呢!三叔公恍惚着,连头都晕乎乎的。
东西明明就在书房里的,他记得清清楚楚,怎么会在小湖边叫人找到?莫不是府里哪个不省心的小兔崽子动了他的东西?!
亦或者早上管家送玉牌过来一出,是他还没睡醒尚在做梦?
宁莞看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轻唔了一声。
而另一旁的族老高兴得拄着拐杖敲了敲地,笑得两眼眯成了一条缝,“好啊,好啊!是这样,就该是这样。”
老人家颤巍巍地走了两步,高声喊道:“呈垣啊,去,快去祠堂里,把老安人留下来的大金盒子取过来。”
晏呈垣:“……哦哦,好。”
第48章
听得族老让晏呈垣去拿东西, 宁莞略略放下心来, 与老人家应话闲说,指尖顺了顺腰间香囊上被风吹得交缠在一起的穗子。
这处围得是个四方院儿, 他们坐的是正堂, 两道相通, 穿堂透风, 凉快得很。中间露着一方靛蓝靛蓝的晴天, 阳光落下来, 洒在围砌的小花坛的里, 看着又觉暖融融的舒服。
晏呈垣伤势尚未痊愈, 腿脚却也利索得很, 抱着纯金打造的大盒子,一路穿过小花坛,顶着太阳上来, 将东西放在木卓儿上。
他两条胳膊直打颤,大盒子搁下的声音又重又沉,显然分量十足, 一点儿也不轻巧。
盒子是纯金的, 金光闪闪得晃眼,宁莞心想, 确实是她师妹的喜好作风。
小姑娘最稀罕金子,从小就在她耳边念叨着,以后要住金屋子,睡金床, 连衣裳都要带金丝儿的才好,说是喜庆又好看呢。
晏家人其实大都不怎么缺钱,但也比不上晏呈垣他们这一脉承了悦来馆的富裕,看着这一闪一闪的黄金也不禁有些眼热发酸。
你说这老祖宗吧,不留些好东西给后辈子孙,怎么尽想着外人呢。
晏二夫人倒不惦记这么个金疙瘩,但想到老安人的半生私产就要飞到晏呈垣和长房手里了,脑子里跟钻了百万只蚊子似的阵阵作响,两眼红得快滴血了,“真是天上掉馅饼儿,有些人啊没见过世面,晚上别是要乐得仰天到地睡不着觉了。”
晏呈垣:“别等晚上了,我现在就乐呢,哈哈哈哈哈……”
晏二夫人气得发怔,“小兔崽子!”老天不长眼,怎么就没让他死在外头呢!
“行了,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一点儿礼数也没有!”族老不悦地沉了沉脸,斥了二人一顿,旋即拄着拐杖过去,摸了摸盒盖儿上的雕花纹,表情微缓,略是感慨,“这东西放在族里也不知道多少年了,如今可算是找来了人,妥妥当当地交出去,也算对老安人有个交待,她在天之灵也能心安。”
三叔公挤进人群,张开嘴有心插话,族老一个横眼扫过去,满含厉色。
他人老了眼神儿也不好,但这心可不瞎,平日背地里搞些小动作,不是要紧的也就只当不知道,不过是微微放纵,如今都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耍心思做勾当了。
三叔公身形一僵,讪讪一笑,哪还敢再说什么。
没了他的阻挠,东西交接得很顺利,得了东西,再留着也不是什么事儿,宁莞便向族老告辞。
族老年纪大,精神头比不得年轻人好,本也有些疲惫,闻言便叫人好生送客。
晏呈垣今日在晏三儿面前露了脸,晏蔚然私产继承之事族里还得拿个章程,他也走不开,再加上惦记家中祖母和母亲,自然是不跟宁莞一起回十四巷了。
晏四少给大盒子罩上一块藏蓝色的碎花布,隔去那金灿灿的极是惹眼的颜色,又帮她将好几十斤重的东西搬到了马车上。
“宁姐姐,你慢走,等事情处理完了,我再去府上拜访。”他明显高兴得很,眉飞色舞,脸上的笑容兜都兜不住,一点儿也没顾忌旁边晏三儿一行人头顶的阴沉。
对比实在过于强烈,宁莞忍不住转过头,说道:“你自己小心些吧。”
又看了看他腹间伤患处,思索片刻,还是多提了一句,“若有空,不如明着去县尉府报个案,查不出来是一回事,好歹做敲山震虎之用,略作警摄,也免得有人暗里再起心思,又生事端。”那位晏三少爷不是好相与的,如今失了私产,指不定会再下一回手。
晏呈垣说道:“记着呢,我本也打算去的。”
晏家内里争斗到底与她无关,外人不便掺言,宁莞不再多说,径直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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