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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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棠只得先收紧了阵法,让上百张聚火符一点点将他围困在最中心。

她还不断地放出了幻符,那些幻符在空中翩然起舞,笼罩在整个青藤古村的上方,让整个村子的村民陷入了一场深沉的睡眠。

商洛朝天嘶吼了一声,毫无畏惧地朝层层叠叠的聚火符撞去,他伸出手,一把捏住了正在燃烧的符篆,噗得一声,那股火光只挣扎了一下,就熄灭了。

聂棠微微睁大了眼,露出了不敢置信的震惊表情。

“卧槽,这不是山海经里的奇兽朱厌吗?”徐临川情不自禁地喊了出来,“我不是在做梦所以产生幻觉了吧?”

《山海经》有云,有兽焉,其状如猿,白首赤足,名曰朱厌,见则大兵。

朱厌横空出世,就意味着天下大乱!

姚晴也惊了:“我也怀疑我的眼睛有没有毛病了,不过如果是幻觉的话,那我们两个人不可能看到同款幻觉吧。我现在也想跟着喊爸爸,这是什么高科技产物!”

沈陵宜都快要崩溃了,这两家伙是活宝吗,为什么到这个时候他们还能继续插科打诨?

他咬牙切齿道:“你们先别急着喊爸爸,我觉得过会儿被打跪下的时候还有的是机会喊……”

说完,他就先第一个冲上去了,不是他冲动,而是他很明显能够看出,聂棠向来无往而不利的符篆在商洛手里就跟一张废纸似的,这可极其恐怖了。

姚晴一吹笛子,原本整整齐齐在院子里排队的骨架们组成整齐的队列走了出来,也加入战况搅混水。

聂棠蹲倒在地,一手捏着符笔,一手托着符纸,完全不知道该画什么符篆才能对朱厌有效。

她深呼吸,然后重重吐出一口气,不断在脑海里搜索她还能做的事情。

越是这种紧张的时刻,就越需要保持镇定,可当她的神识里翻过无数符篆的画法之后,她还是呆呆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那张符纸。

很快的,她听见姚晴惊叫了一声,她的竹笛突然飞了出来,被折成三四段,像垃圾一样被扔在她的面前。

聂棠用指尖狠狠地顶着自己的太阳穴,算上古代修真界的岁月,她都没有碰到这么狼狈的状况,就算有许多艰难时刻,但最后还是很顺利地度了过去,唯独这一回,她竟然还在束手无策。

只见混战中的商洛一张双臂,一点都不费力地把姚晴给抓举过了头顶,手臂上的肌肉微微鼓起,似乎在下一秒,他就会当场把人撕成两半!

聂棠咬住唇,把之前画好的一个小纸人扔了出去,白光一闪,姚晴跟小纸人交换位置。而就在下一个刹那,商洛双臂一分,撕拉一声把小纸人给撕碎了。

当小纸人被撕裂的那一刻,她也觉得耳边嗡得一声,如遭重击,整个意识都涣散了。

商洛很快注意到,他刚才手撕的并非姚晴,而是一个纸质的替身。他环顾左右,很快锁定在了蹲在地上痛苦地蹙着眉的聂棠,大步向她跑了过去。

徐临川声嘶力竭地吼道:“聂棠,快点跑,跑起来啊!”

聂棠只能勉强抬起头,眯着眼看着前方,朱厌形态的商洛不管是速度还是力量都已经达到了巅峰,只眨眼功夫,就到了她的面前。

她什么都不能做,什么也做不到,唯一能有印象的就是商洛那双熟悉的桃花眼一下子近在咫尺。

就在商洛想要将她也举起来撕裂的时候,他的身体开始不间断地颤抖,他的面部虽然被厚厚的毛发给遮住,可还是能看出他的五官都痛苦地扭曲了。

他就像一个身体里装着两个不同的人,一个是大家见过的商洛,一个则是凶残的朱厌,他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走……快点,我……不行了……”

聂棠费力地支撑起沉重的身体,艰难地同他对视,她的眼瞳也变成浅琥珀色。她轻声道:“难道你想就此失去理智,变成一个怪物吗?”

她慢慢地站起身,脚步完全是虚软的,小纸人所受的伤害都会原封不动返回她的身上,她现在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住了,这种感觉,就跟她刚刚来到这个现代世界的时候是一模一样的。

她费力地牵动嘴唇,问道:“难道你真的想害死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家人吗?”

“不……”商洛僵硬地站在原地,摆出了一个攻击的姿势,他的眼睛完全湿润了,不断有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又隐没在脸上的厚重毛发中,他哽咽道,“求求你……求你,杀了我吧……”

“求你……”他哀求地望着聂棠,他想起他们在飞机上的初遇,想起是他把米素介绍给了聂棠,其实早就一开始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是什么人了,他知道自己必须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他不想再做那个身不由己的牵线玩偶,“求你,我求你了——”

聂棠的身体摇摇欲坠,她的眼神也越来越涣散。

不是她不想动手,而是她根本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与此同时,她也不可能就这样倒下,她一旦倒下,商洛也就不能继续保持他的神智。

徐临川双手举着桃木剑,他颤抖的频率甚至比商洛还频繁,现在正是最佳的攻击时刻,只要他用力将桃木剑从他的后背穿进左胸的心脏,他们的危机就解除了。

可是他无法动手,杀死野兽怪物和杀死一个活生生的人完全是不同的。

他遵循着社会规则和道理伦理并不允许他手染鲜血。

他颤颤巍巍地向前迈出了一步两步,他不断对自己说,必须要把步子迈得大一些,最后这一剑才能借着冲力发挥出最大的力量……

突然,一道红光亮起,能够灼伤人的热浪猛地爆发开来,一直隐入沈陵宜身体中毫无动静的勾陈出鞘,快狠稳准地穿透了商洛的后背,又从他的前胸穿出,最后又落回了沈陵宜的手上,消失不见。

商洛一张嘴,咳出了一口血沫,原本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的身体和面容又渐渐地恢复了原状,他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朝聂棠艰难地伸出了一只手。

聂棠看懂了他的意思,也尽力伸长了手臂,指尖跟他微微相碰。

在那一刹那,商洛的身体突然化为了一摊灰土,飞散在这个苍茫的夜中。

……

聂棠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住进了医院,耳边是医疗仪器滴滴答答的声响,医生飘忽的声音不断在她耳边回响:“……肌萎缩侧索硬化,又叫运动神经元症,说得通俗一点,就是渐冻人。这种病是没有特效药,也没有特别有效的治疗方法。”

她睁开眼,不自觉地问道:“我还有多少时间?”

“你现在尚在早期,还可以运用一些治疗手段延缓病症。”医生的脸上露出了遗憾而又同情的神色,对他之前的那个问题避而不答,“现在的医疗发展高速,说不定没多久就会有标准疗法出现,你也不必太过绝望了。”

医院总是喧闹而拥挤,眼前人来人往,经过的有病人也有医护人员,医院外面的阳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可是这个世界上,有光明就会有黑暗,有真善美的地方就会悄然滋长的腐朽。

光与暗,善与恶,本身就是相辅相成,交互辉映,又泾渭分明的存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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