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2)
萧夫人也没说什么,心里总归是心疼沈夫人留下的这一对儿女的,只道:“若有难处,记得来找姑母,莫要强撑着。”
沈清惠感觉眼睛酸了一酸,不过强忍了下去。“这茶叶是江南的明前茶,你们试试,滋味应当还不错。”
萧夫人尝了茶,听到门口传来了脚步声,转头见是沈漱溪带着沈家其余的小辈们走了进来。
沈漱溪一进门,便看到正坐着吃茶的萧曼只,视线在她如玉般的脸上停了一停,然后很快地移开了眼。
“见过姑母,还有表妹。”
几个月来,除了京郊那匆匆一瞥,这是萧曼只第一次见着沈漱溪。
他也消瘦了不少,素白浅纹的袍子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空荡,神色很是憔悴,而且听他声音,似乎染了风寒。
萧曼只对沈漱溪的感情本就复杂,虽说是圣上赐下的婚约,但她心里难免对沈漱溪感到歉疚。
但这会,萧曼只心中再是种种复杂,脱口而出的也唯有表哥二字,还是混杂在诸多表姐弟妹之间。
萧夫人想起萧老太君同她说的话,便道:“我们长辈在,你们小辈之间难免玩得不痛快,这礼也见过了,你们就各自玩各自的去吧,我正好同二嫂说会话。”
长辈发了话,沈家子孙皆散了开去。
沈清惠将萧曼只带到她的房中。萧曼只见沈清惠房中的摆设与她上次来时皆变了一变,不免多看了几眼,见到沈清惠床头挂着的那一盏白兔花灯后,视线停了下来。
沈清惠见萧曼只在看那盏花灯,神色开始怀念起来,“我记得这盏花灯是三年前,二哥带我们去逛灯会,你们合力替我赢下的,我一直摆在床头,它也没显得太旧。”
萧曼只神色也有些怀念,“那是我第一次逛灯会,第一次猜灯谜,其实最后还是靠表哥,才能赢了下来。”
“可那次之后,我们便再也没一起逛过灯会,这第一次,也成了唯一的一次。”
第二年,沈夫人便因病过逝,此后命运轮转,确实是再没有一同逛灯会的机会了。
“曼只姐姐,我知道有些话在这个时候说不合时宜,但我还是想说,那日无量庵回来后,哥哥重病了一场,他用情如斯,你当真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吗?”
“动容,然后呢,抗拒圣上的旨意,拿两个家族的前途开玩笑?清惠,你对我有迁怒我能理解,可我不能接受。”萧曼只从不觉得她应该为此事所负责,沈清惠的迁怒对她而言更是不公。
“我……”沈清惠没想到一贯温婉的萧曼只会忽然亮出利铠,她说的没错,此事错不在她,圣上的旨意谁能违背,她的迁怒本身就不公平。
但沈清惠想到沈漱溪那场病严重到差点熬不过去后,质问中带了几分尖锐,“可是为什么哥哥听闻赐婚后会大病一场,而你却能欣然接受赐婚后高高兴兴准备你的婚礼。我知道这事不怪你,可我只是觉得你很薄凉,你不像我认识的曼只姐姐。”
“那我是不是也该哭闹一场,让父亲母亲为我担忧?那是不孝。我生而为人,皆为父母所出,我既不能报答他们什么,又何必再让他们平添烦恼。”
沈清惠还想再说什么,只见沈漱溪走了进来,步履看着有些踉跄。
“二哥。”沈清惠担忧地看着沈漱溪。
而沈漱溪却是径直走到萧曼只跟前,“表妹,可能与你说些话。”
萧曼只看着沈漱溪,垂下眼,说了声:“好。”
沈漱溪带着萧曼只来到沈家后院的回廊上。此时春暖尚未归,回廊又四面透风,纵然披着厚厚的披风,沈漱溪依然免不了咳嗽起来。
“听清惠说你病了,此处风寒,换个地方说话吧。”
“你如今待嫁之身,我却是外男,没有什么要比此地更好说话的地方了。”
萧曼只闻此,轻叹了口气,紧接着道:“我方才在房里与清惠的话,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你不需要觉得有任何负担,我也是听了你的话后,才有些顿悟过来。”
“顿悟?”
沈漱溪看着回廊旁种植的腊梅,终是放下了,“生而为人,皆为父母所出,既不能报答他们什么,又何必再让他们平添烦恼。我这病,终究是让亲人挂心了,不过今后我定然不会再这般。表妹,陈定方,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想到与陈定方少有的几次见面,萧曼只仿佛暖了一块,“见他次数不多,但应当是个很好的人。”
“是吗,如此便好。咳咳……”
听着沈漱溪撕心裂肺般的咳声,萧曼只担忧地看着他,“表哥,这里风大,我们先回去吧。”
“好。”沈漱溪冲着萧曼只宽慰地笑了笑。
面前的女子如画的眉目,是他一直放在心里所珍视的,如今也该撤下了。
“曼只。”
“嗯?”
“还记得我曾送过你一支珠花吗?”回去的路上,两人原本静默无言,沈漱溪却忽然出声道。
“记得。”萧曼只没想到沈漱溪会忽然提到那支珠花。
“一个男人,若是心悦一个人,便应送珠环首饰给她,那只珠花,便是我的心意,如今,却是要从你那收回了。”
萧曼只没想到那支珠花竟还有这般寓意所在,这不禁让她想起陈定方送她的那支羊脂白玉簪子,莫不成,也是这个意思。
“珠花我在回府后会让下人带来还你的。表哥,保重好身体,我先回前厅母亲那去了。”
与沈漱溪告别后,萧曼只走得很慢,回想着刚才与沈漱溪相处的场景,本以为与表哥独处,会很是尴尬,没想到竟这般轻轻揭了过去,但愿表哥真的能够放下。
从沈家回去之后,萧曼只打开被她锁在梳妆匣最里面的那支珠花。
当时收到这支珠花时,她并没怎么细看,戴了几次后便一直锁在这里面,这会拿起珠花,萧曼只仔细端详了会这支珠花后,便用帕子包了起来,让人将此物送回沈家去。
而后,她拿出了另一支簪子,簪子通体雪白,毫无杂质,且触手升温,萧曼只拿着簪子,心中不住猜测陈定方送这支簪子的来意。
若真是代表他心意的信物,那他必然是心悦于她,才会送上这支簪子,可他又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只是想到沈漱溪在送珠花时也没表现什么,萧曼只不禁愈发疑惑起来。
难道送簪子只是个过场,毕竟时下习俗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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