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加入书签

赵氏忙道:“这几个月已经好多了,没怎么犯了,万望菩萨保佑,把二丫头这十几年的老毛病消了去。”

老夫人看看赵氏,心里感慨,爷们不顶事,家里女眷也抬不起头来,这个媳妇不容易啊,自个的儿子是个什么货色她知道,这么些年儿媳妇也委屈,余家降爵她受了不少闲言碎语,从候夫人成了伯夫人,去年又出了那样的事,实在有些愧对她。

老夫人一直是个刚直性子,不怎么会说场面话,此刻却也放软了声音对赵氏道:“你操持内外劳心劳力,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

一边吩咐左右,“把我柜子里收着的老山参和血燕给夫人带回去。”

赵氏略惊讶了一下,旋即笑道:“劳母亲费心了。”

赵氏惊讶倒不是因为收了老夫人的东西,她不缺这些,老夫人也一向大方的很,金银绫罗,珍惜药材什么的不少给,只是难得见老夫人的好语气,在赵氏的印象中,仿佛嫁过来十几年里,老夫人的脸色总是严肃板正的,鲜少见到她和善带笑的样子。

老夫人年轻的时候也是很爱笑的,那时候再怎么艰难也能苦中作乐,如今荣享富贵却难再得欢颜了。

说了一会子话,老夫人按按眉心,似乎是累了,赵氏很有眼力见地告退了。

出了小佛堂,赵氏脚步都不带停顿的,直接就往海棠院去了。

半个时辰后,赵氏从海棠院里出来,才出门口,就听见里头一阵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

赵氏跟刘妈妈对视一眼,叹道:“罢了,随她去吧!”

海棠院里间的遮纱大床上,正伏着一个嘤嘤哭泣的年轻姑娘,丫鬟仆妇都屏退在外,只有一个年老的妇人站在一旁劝慰。

“大姑娘?”甘妈妈轻轻叫了一声。

慧容转过身来,一张粉面早已哭的花了妆,脂粉交痕,大眼睛里含着泪水,犹自不忿,“他们定安侯府凭什么退我的婚事?凭什么?我一没败坏名声,二没辱没家门,他们有什么可嫌弃我的?”

慧容终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这个时代的女子被退亲是很严重的事情,旁人会觉得这家女子的德行有问题,不然人家为何退你的亲?

不止影响自己,还会影响门风和家里未出阁的女子。

慧容伤心不已,甘妈妈看在眼里心疼的不行,甘妈妈是慧容生母高氏的陪房,也是高氏的奶妈妈,自慧容年幼时就一直陪伴照顾她,如同自个的亲孙女一般。

甘妈妈上前把慧容搂在怀里,哄道:“唉呦,大姑娘,夫人说了,不是退亲,是两家解亲,由头在方家身上出,断不会辱了姑娘的名声。”

“姑娘你这般天姿国色的人,是他们家有眼无珠没福气,呸,也不瞧瞧他们那世子是个什么浑东西,也配挑三拣四?”甘妈妈恨恨骂道。

从前那方家世子在甘妈妈嘴里是千般好万般好,又是玉树临风潇洒非凡又是人品贵重待人可亲的,直把慧容说的心神荡漾,自觉寻着了极好的夫婿,如今两家撕破了脸,这方世子又开始变成浑东西了。

甘妈妈骂了半晌,又劝慰慧容,“姑娘可放宽心吧,且等着,看方家娶个什么样的巡海夜叉女罗刹回家去,有他们后悔的时候,候府又怎么了?咱们瞧不上!往后姑娘必定嫁一个比他们家好百倍的人家,叫他们眼红去!”

见慧容满面泪痕,甘妈妈忙叫人打了热水进来,用棉帕子绞湿了给她擦了把脸,摸着慧容的头发道:“姑娘快别想那些糟心事儿了,灶上一早炖上了冰糖燕窝粥,现下已经软烂了,姑娘起来用一碗可好?”

慧容退亲之事一定下,赵氏一点也没耽误,定了日子与定安侯夫人面谈,互相退回婚书和订亲玉佩,用的理由是方家世子要外出求学,先以学业为重,此事便算了结了,至于这理由,着实牵强,估计也没人信,不过信不信的也无所谓,只要有一个能让两家都不失面子的理由就行了。

定安侯夫人的态度很是高傲,她本就不喜余家,更觉得连九天仙女都配不上她的宝贝儿子,这回过来余家商量退亲一事,本以为余家是要出言挽回几句的,她连拒绝的话都想好了,谁知道赵氏根本没想挽回,笑语盈盈,言谈得体,仿佛在说一件很随意的事,好像根本不在乎这门亲事,根本没把他们家放在眼里似的,这可把定安侯夫人给气坏了,感觉自个跌了面子,气急败坏地走了。

慧容正式退亲的这一天,昌顺伯余文轩刚结束为期的六天的“外派任务”,从京郊置业司赶回了府里

第三章

余文轩进府的时候已经日落黄昏了,他刚知道慧容退亲的事,心里急的火烧火燎的,这么大的事,竟没人同他商量一句,只寄了封书信给他,名为商议,可京郊离家里这么远,等他接了信赶回来,这亲早就已经退完了,这叫他怎能不气?

连衣裳都没换,带着一身尘土气就往正院去了,一脚踹开了正院的门,开口就骂,“赵婵娟,你这恶妇,怎么敢私作主张毁我儿婚事?”

赵氏正喝着茶,被这么大的动静吓的不轻,见是余文轩来了,她也没怎么害怕,眼不动心不慌,直接搬出了镇宅之宝——余老夫人!

“伯爷与我吵什么?这事儿是母亲定下的,我不过是按着母亲的意思来。”赵氏很淡定,你不是能吗?你跟我嚷嚷什么,有本事嚷你老娘去!

果然余文轩的脸色就尴尬了,脖子一缩,气势全无,他哪里敢跟老夫人叫板?

看了眼赵氏,讪讪道:“那你也该劝着点,好歹,好歹是跟候府的亲事啊,怎么能说退就退了呢?”

赵氏拉着脸,哼道:“母亲说了,咱们家也是开国勋爵之家,门庭和气节不能不要,这亲事已然是不能成了,何必腆着脸凑上去丢人?大家好聚好散,各自全了脸面又有何不可?”

赵氏斜睨了眼余文轩,慢悠悠道:“咱们也是伯爵门第,家风一向严谨,母亲也是要面子的人,何必牵扯那些下九流糟污的人,平白叫人生气!”

余文轩脸色立时就不好了,赵氏这是指桑骂槐是说他养外室那事呢!

什么下九流,什么糟污之人,那是在讽刺他偷养外室不顾家里的脸面。

赵氏看他这坐立难安的样子,冷然笑道:“府里新买了几个年轻的丫鬟,潘家庄子里卖出来的,伯爷那可还缺人?要不安排几个小丫鬟去书房服侍着?”

那外室正是姓潘,余文轩实在待不住了,连连道:“不必了不必了,劳夫人费心。”便急急夺门出去了。

赵氏成功把他膈应走了,气定神闲地坐下来继续喝茶,刘妈妈看这一幕,摇头叹气道:“夫人这是何必呢?非要跟伯爷闹成这样,您服个软低个头,好好哄着他,总能把伯爷哄回来的。”

“呵!”赵氏重重撂了浮瓷茶盏,嘲讽笑道:“我从前没低过头吗?结果呢?我越低头他越得寸进尺,这些年我忍的还不够吗?从我进门开始,他就那样一副性子,屋子里莺莺燕燕一堆,通房丫鬟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这些我都忍下了,可后来呢,他连我的陪房大丫鬟都占了去,一点正室夫人的脸面都不给我留,如今他更了不得了,直接养起外室来了,他顾过伯府的脸面吗?他想过家里还有四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吗?他就没想过这样会连累姑娘们的名声?”

“腌臜东西,他都不给我脸了,我还捧着他做什么?”赵氏愤然。

刘妈妈也无可奈何了,提起往事真是一把辛酸泪啊!

赵家在安阳也是名门,清贵本分,文人起家,可到底不够身份与侯爵府结亲,是以京城余家来提亲的时候,他们还觉得这是一块好大的馅饼,打听了余家儿子的名声,也没什么坏的说法,又叫人引荐面谈了一番,赵家的老太爷,也就是赵氏的父亲,这么些年第一次看走眼,觉得余文轩是个文质彬彬端正得礼的后生,就这么着把自个捧在手里养大的幺女赔进去了。

赵氏虽是继室,可也算高嫁了,婆母又是那般尊贵厉害人物,出嫁之前,家里一再叮嘱她到了候府,万事要隐忍退让,要孝敬婆母,伺候丈夫,更要悉心教养继女,不能给人留了话柄。

新婚之夜她才第一回 见到余文轩,当时看他相貌堂堂的样子,赵氏还心动了好一阵,毕竟哪个少女不想嫁个俊俏的夫君?

可谁成想,不过是个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草包罢了!

文不成,武不能,靠着父辈余荫领个闲职,整日泡在脂粉堆里,赵氏前头也忍了几年,可从余文轩把她的陪房讨去了之后,她便不大给他好脸色了,那个陪房,便是如今生了黛容的苏姨娘,不过赵氏从不找苏姨娘的麻烦,还常常照顾她们母女,苏姨娘是自幼陪在她身边的,两人情同姐妹,况且苏姨娘委身余文轩也不是自愿的,这就让赵氏很心愧了,觉得是自个嫁了个不成器的夫君,连身边的人都连累了。

苏姨娘做了一段时间通房,有孕后赵氏便做主给她抬了姨娘,不过余文轩也就是贪个新鲜,早把苏姨娘忘到脑后去了,这些年苏姨娘母女的日子也不好过,全靠赵氏看顾帮持着。

余文轩这个人,风流自是不必说了,问题是他风流了以后还不爱给人名分,想不认帐的那种,府里如今的几个姨娘,大多是有孕后才抬上来的,柳姨娘是贵妾,外头聘来的,苏姨娘是良妾,赵氏的陪房,王姨娘和红姨娘是自小服侍的,熬了许多年才从通房熬成姨娘,除了这些,书房里还有好些个没名分的呢!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