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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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德昌心里慌乱,但仔细想想,虽然夫人现在有意磨练二姑娘,把家里的许多事都交给她来操持,不过二姑娘到底年纪轻,对市价行情什么的知之甚微,任他怎么胡扯也未必能察觉出来,再说二姑娘一贯爱做好人,和他们说话都是温温吞吞的,想来这回不一定是要找他麻烦,没准还是褒奖他办差认真呢!

孙德昌自个胡思乱想着,却听见上头映容道:“各位管事们辛苦,父亲和母亲也是看在眼里的,我们余家这些年待各位也不薄,逢年过节的赏钱也不少,你们谁家不是又置宅又置地的?”

众人听的云里雾里,但面上还奉承着,“二姑娘说的是,伯爷和夫人都是慈善的主子。”

映容接着道:“可近日我却发现一件事,有人借着给老夫人办丧事的机会,往自个的腰包里揣了不少呢!你们说,这样是不是太不厚道了,连主家办白事的银子都要贪,就不怕遭天谴吗?”

说到最后,眼中已经尽是凌厉之色,扫视了一遍后又道:“是谁干了这样缺德的事,谁心里有数!”

几个管事大惊失色,连忙道:“这,这怎么可能,奴才绝对不敢的!”

孙德昌腿都打软,嘴里还在跟着念,不敢不敢!

映容冷冷道:“你们不敢,可有人敢!我是真没想到啊,老夫人的丧事上还有人想捞银子,停灵的时候我就察觉出来了,因着家里客人多不好发作,今儿就咱们自己人在,都来好好论一论!”

映容叫人拿了一把香,并两支香烛上来,素手握了一支香,轻轻摇了一下,那香便断成了两截掉在地上,映容将剩下的半截一并扔在地上,抬头道:“你们自己瞧瞧这些东西,拿这种劣质的东西办丧事,说出去也不怕让人笑话!”

又转头看向孙德昌,满目怒色道:“孙管事,你是真有本事,给老夫人办丧事还想着捞银子,以次充好糊弄人,余家养了你这些年,把你的心也养大了,手也养油了是不是?”

孙德昌吓得一脑门子汗,但仍强撑着道:“二姑娘,二姑娘真冤枉奴才了,这市面上的东西就这样,您不常出门不知道。”

映容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你是当自己聪明还是当我傻呢?”

说完扔了个账本子在桌上,呵斥道:“你自个瞧瞧,光是采买这一项你就支了八千多两银子,大的你没法捣鼓,只好在小的上边克扣,香和香烛买的是二两银子一大捆的,回来报五两报八两,素布素绢买的也是中等货色,回来再报成好货的价,这来来往往的你昧了少说有千八百两银子。采办一向油水多,素日里你也捞了不少了,小打小闹的也未曾难为过你,毕竟清水不养鱼,可没想到你拿主家的和善当愚蠢,倒助长了你的邪风,让你变本加厉了!上千两银子你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揣到自己腰包里去了?你当余家的账房是你的钱庄?你以为老夫人没了,你就能无法无天了?”

孙德昌还要辩解,急得摆手道:“二姑娘真冤枉奴才了,奴才在余家当差十几年了,断断做不出来这样的事,这一回账上支的银子是多,可真不是奴才贪的,都是那些贪心的铺子知道咱们府急着办丧事,坐地涨价挣黑心钱,可府里不是急着用吗?奴才也只好花银子先解燃眉之急了!”

映容哼一声,“果真是十几年的老管事,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呐!”

指尖轻轻敲在桌面上,缓声吐字,“你交上来的账本子是本假账,孙管事,你可真是厉害!”

映容猛拍桌子,疾言厉色斥道:“我们这般辛苦,就为了给老夫人身后事办的风光肃重,老夫人三朝诰命,任谁不敬着她?满京城的世家名门都来上香吊唁,连宫里都派了人来,结果呢,人家给了面子,自己家里的人却在动手脚昧银子,真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孙德昌!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孙德昌吓得直磕巴,半天也说不出来一个字儿。

旁边的王登福媳妇站在一旁强装镇定,心里也是慌极了,她是管厨房的,自来红事白事是他们捞的最多的时候,不过再多也就百来两银子,主家也看不出来,也有看出来但不在意的,是以他们心里有底,知道界限在哪里,只要不过火,主家不会难为他们的,都是府里的老人了,赚点油水也没什么。

可这一回真是猪油蒙了心,听了那孙德昌几句掰扯,想着伯爷从来不管府里的事,一味只知道潇洒,夫人忙着老夫人的身后事焦头烂额的,也没心思那么细致的管,许多事就全权交给管事们去做,两家一合计,四处倒腾,确实弄下来不少银子,二姑娘说千八百两其实还说少了,孙德昌一共昧下来一千六百两,除了打点用掉的钱,还剩一千四百多两,两家二八分了,王家出力少,拿的是二,孙德昌四处张罗,还做了假账,他功劳大些,拿的是八。

映容问完孙德昌,一并处置了两家的大管事,孙家六口人,王家五口人,都是府里的老人,一丝情面没给,全打了板子赶出府去,连着萝卜带出泥的又打罚了二十多人。

大管事常仁宝,二管事高保昌,因为监管不力也都挨了罚,高保昌的媳妇还是赵氏的陪房,也没偏袒着,为的就是一个公正。

不过常仁宝和高保昌这两个都是事先通过气的,因此心里并没有什么怨恨,反倒安安分分受了这瓜落,再说这回的事确实也怪他们没管好。

这拨人处置完,余家的管事位置空了许多出来,赵氏又看着提拔了一些,可心里到底有几分担心,如今映容在府里威名已立,可这立的实在太厉害了些,下人们听见二姑娘的名儿就个个风声鹤唳的,怕只怕威名太盛过犹不及,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怎好有个这般精明厉害的名声?

等家里的事告一段落之后,映容也卸下事务闲暇了许多,每日里不是读书写字,就是绣花女红,有时也在院子里跟携素拾兰她们踢毽子玩。

她的女红仍旧不好,绣的花也是针脚粗糙有形无神,果然有些东西还是要看天赋的,不过好在写字精进了不少,琵琶也弹的越发流畅了,虽谈不上高山流水之音,但总算能听的过去了。

入了三月里,天气逐

渐回暖,本来厚棉衣已经脱下身了,谁知道来了一场倒春寒,梧桐院夜里开了半扇窗,映容吹了风便病倒了。

病的不重,但头晕脑胀了几日也是很不舒服的,正巧这时候又接到安阳的来信,说罗孝然即将进京参加春闱,映容看了信只觉得头更疼!

*

这一日在梧桐院里,小厨房炒了一盆甜栗子送过来,映容就坐在塌上剥栗子仁吃,栗子仁香甜软糯,吃一口能从牙齿甜到舌尖。

携素掀了帘子端茶进来,映容笑着给她抓了一把炒栗子,说道:“你尝尝,才炒出来的,可新鲜呢!”

携素接了栗子过来,同映容说起外边的事,“姑娘这几日病着不大出门,都不知道潘姨娘又在作怪呢!”

映容问,“她又怎么了?”

携素撇撇嘴道:“伯爷不是丁忧嘛,如今不去上值,时间空闲起来了,潘姨娘就可劲儿的追着截着堵着他!听说昨个都堵到书房门口去了,简直不像话!”

映容笑了笑,“随她去吧,反正父亲也闲的很!”手里剥了个栗子,又道:“下午去母亲那里看看承祖吧,那小家伙越长越好玩了!”

携素应声道:“姑娘跟大少爷玩的多,他现在可亲近您了!”

正说着话,外头拾兰进来喊话,“姑娘快起来收拾收拾,表少爷到咱们家了,眼下在正院里陪夫人说话,正院来了人叫您过去呢!”

第五十七章

映容得了消息,换了身干净衣裳,将发髻梳齐整便过去了,并没怎么刻意打扮。

进了正院里,赵氏和罗孝然正亲近的说着话,映容推门进来,赵氏笑着叫她,“怎么现在才过来?让表哥等你许久了!”

罗孝然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姨母说笑了,没等多久。”

映容走过来见个礼,坐到罗孝然对面的位置,赵氏一看她妆扮素净,明显没怎么打扮的样子,脸上就笑的有些勉强了,心想这丫头是一点没放在心上呐!

哪有这样子直接过来的?

怎么得也得换身鲜亮衣裳,好好梳妆梳妆才是!

从映容进来开始,罗孝然就不怎开口说话了,气氛一时有点凝滞,赵氏出声暖场子,对着罗孝然笑呵呵道:“你母亲一向夸赞你用功刻苦,乡试会试都是一次中榜,这一回来京城参加春闱,想来也是志在必得的。”

罗孝然忙摇头道:“志在必得不敢当,只是尽我所能罢了!”

赵氏又道:“离春闱还有些日子,你也得用心温书,不如这段时间就住在伯府里如何?”

罗孝然抿了唇回道:“姨母实在客气,只是我已经寻了客栈住下了,还是不劳烦姨母了!”

赵氏惊讶道:“哎哟,你这孩子可真是的!好好的伯府大院不住,住什么犄角旮旯的客栈?客栈里衣食住行样样艰苦,岂不是耽误你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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