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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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朝廷不会放任灾民不管。”他眼中突然多了几分严肃之色。

话题略有些沉重,映容便不再问下去了。

马车行至城门口停下,侧门处已有一辆青帷小车停在那里,旁边站了个体态圆胖的婆子。

映容掀开帘幔看到这一幕,回身问道:“这是谁啊?”

傅伯霆缓声道:“我送你回去不方便,已经另叫人安排了一辆马车送你回伯府,若你家里人问起来,你就说遇到了靖宁侯府沈太夫人,是太夫人派人送你回来的。”

映容的身影顿了顿,眸中微动,目光深远,剔透晶莹的眼里盛满万千心绪起伏,片刻之后,咬着唇道:“真的,谢谢你!”

“是真心的!”

傅伯霆弯弯嘴角,揉揉酸胀的眉心,轻声道:“你早些回去吧!”

映容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摘下腰间佩戴的香包递给他,浅笑道:“这个给你,是结香花的香包,有舒缓宁神的功效,比安神香管用。”

傅伯霆接过香包细细看了一遍,香包的样式很精巧,打着如意结,缎面上绣着寥寥一朵杏花。

不是他说,这花绣的实在一般。

握紧了手里的香包,他抬起头微微笑道:“好,我收下了,多谢余二姑娘。”

映容莞尔,转身走下马车。

厚重的帘幔再次落下之时,宽阔的马车中只剩傅伯霆一人。

他抬手,将那枚香包放在鼻尖轻嗅,轻柔到似要消散的淡香,只有凑近了才能闻出些许,但却格外沁人心脾。

回到靖宁侯府已是深夜,书房内灯火未熄,傅伯霆仍在埋头案前查阅南方水患的急报,就着幽幽的烛火,夜晚显得格外寂静。

许多个深夜,他都是这样坐在书案前度过。

从幼年读书起,到入宫伴读时,再到家中罹难,朝中巨患,他披甲上阵之时。

到如今,成了朝廷里的权臣,成了世家中的首位。

十数个年头,他手握重权,翻云覆雨,站在了许多人望而不可及的高峰,这一切,是用一身的旧伤顽疾,心病难医所换。

入朝的这些年,不寐已成了常事,他睡眠极浅,一点点动静便能吵醒他,醒过来之后便再难入眠。

断断续续的夜里,他时常梦见父亲,教他读书习字的父亲,教他骑马射箭的父亲,那样威严,那样慈爱的父亲。

他也常梦见大姐,幼年时他总是爱追在大姐身后要糖吃,他读书挨训时大姐会温柔的给他擦眼泪。

可父亲已经死在乱军的万箭之下,大姐倒在皇宫巍峨的宫殿里,在一片血泊之中香消玉殒。

那年她十九岁,可宫殿仍旧是宫殿,年年旧人换新人。

那座奢丽的宫殿,那座长明殿,如今是荀家六岁的元妃住着。

再后来,父亲的画像被挂在了太庙中,大姐的画像被挂在了皇陵里,襁褓之中的侄子坐上了皇位,他成了权倾朝野的外戚。

傅家从前是皇家的权衡利弊的

棋子,不论是他入宫伴读还是大姐为妃,都是先帝深思熟虑的决定。

只是精明一世的先帝未曾想到,他的性命将断送于他的算计之中,甚至江山都险些付诸于人,里里外外死了多少人才为他填了这窟窿!

多少次他厌恶极了皇家,厌恶极了为朝廷心力交瘁,可一看到幼帝那张像极了大姐的脸庞,想到那是他的亲侄子,是大姐用命换来的孩子,是身体里流着大姐的血脉,流着傅家的血脉的孩子。

他只能深深叹一口气,果然皇家的人都是精于算计,攻与人心,先帝是如此,长公主亦是如此,知道如何抓住一个人最脆弱的地方。

这些年,他似乎和喜悦二字永决,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样子,早已如前世一般,跑马场策马扬鞭的样子再也不会出现了。

但他不能表现出自己脆弱,孤独,甚至可怜的一面,有千千万万双眼睛盯在他身上,他只能永远,永永远远的理智冷静,慧于众人,胸有山河,运筹帷幄。

甚至对于母亲,他也从来不会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忧虑,他是傅家的支撑,是母亲的支撑,他从不对母亲诉苦,只会让她放心,因为他会解决好所有的困难,不让家人有半分的担惊受怕。

很多年前,他曾希望自己将来的妻子才貌双全,名动京城,可多年之后,他只希望身边能有些许关怀。

对于映容,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

人都是有执念的,当年他看到的余映容,和现在的余映容,完完全全是两个人。

一个是稚气未脱的女孩,一个温柔明朗的少女,除了那双有灵性的眼,几乎找不到任何相似的地方。

有时候命运是无比重要的一步,或许是他初入朝堂气焰正浓时遇见的女孩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又或许是多年后在园林中重见的机缘。

他没想到还能认出那个女孩,可能在他脱口而出的那一刻才发觉自己从未忘记。

她已经长大了,变样子了。

她是待嫁之龄,他是未娶之身,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时机总是安排的恰到好处。

缘分始于当年的初见,心动始于相隔数年的再见。

他心中竟然萦绕起想娶她的心思。

他不是那么轻易敞开心怀的人。

一分回忆,一分心动,一分执念,余下全是未知。

可偏偏这些,已经足够让他魂牵梦萦!

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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