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 / 2)
几个管事原本正各自操持着事,忽的过来人,说是夫人叫了去堂厅,几人虽然心里不解,但也跟着过去了。
牛学问走在路上就有些惶然,有句老话怎么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侯爷新娶妻,府里换了当家人,也不知后头会不会有变数,夫人还能不能继续重用他们这帮人,说不准人家有心思,想用自家的心腹替了他们呢!
一边走一边想,迎面碰上了从东边过来的肖义仁,牛学问立刻咧了嘴笑,“唉呦,老哥哥,怎么碰上你了?夫人也叫你过去了?”
肖义仁理理衣裳道:“可不是嘛,这么多天也没动静,忽然就叫人过去,也不知是什么事儿?”
牛学问笑嘻嘻问道:“夫人只叫了咱们两个吗?”
肖义仁睨他一眼,“那可不是,前院后院的管事都过去了,彭妈妈和江妈妈早就到了,我还耽误了一会儿工夫呢,不然哪能碰上你,”说着叹口气,“唉呦,新官上任三把火,谁知道这位夫人打的什么主意呢?”
牛学问就道:“咱们夫人年轻,又是才嫁过来的新媳,太夫人总不至于这么信她,把整个府都交给她管吧?”
肖义仁道意味深长道:“不好说,太夫人的性子也难捉摸。”
牛学问苦叹一声,“就盼着这夫人是个不顶事的,最后还是靠咱们!”
肖义仁笑道:“你小子,想那么多有什么用?该用你还是用你,该换你还是换你,再说夫人也是伯府千金,是大家门户里教养出来的,怎么可能什么都不会?她要真是个不顶事的,太夫人能放心让她管家?”
牛学问跟着笑笑,两人都是各怀心事的走着。
到了堂厅,门口的丫鬟见着他二人,打了帘子笑道:“两位管事都到了,就差你们了。”
牛学问挤眼睛,“唉呦,姐姐客气了。”
他叫姐姐也不是没原由,牛学问的年纪在管事里边是最小的了,今年不过二十三四,寻常逗趣儿打乐的时候,常管府里的丫鬟们姐姐来妹妹去的。
那丫鬟听了便羞红了脸,“快进去吧!”
边上肖义仁也呦了一声,偏头笑看牛学问,“牛管事专招姑娘的心呐!”
两人在门口还笑呵呵的,等进了堂厅里,见着其余四个管事在厅里站了一排,登时就笑不出来了。
牛学问摆正了脸色,绕过人群,对正座上的女子行个礼道:“奴才牛学问,见过夫人。”
肖义仁忙跟着道:“奴才肖义仁,见过夫人。”
映容淡淡道:“两位管事不必多礼。”
牛学问光听这声音,只觉得轻灵温和,也不知这位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好不好相处?
悄悄抬头瞄了一眼,等看清正座上女子的面容之后,嘴角吃惊的一撇,这哪像侯府的当家夫人?
看着也就十五六的年纪,身量纤细,面容柔态,坐在那里笑盈盈的,就像个年轻俊俏的小姑娘!
牛学问瞄完一眼,仍旧低着头不作声。
映容见人来齐了,便开口道:“今日叫诸位过来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太夫人把管家对牌钥匙都交付到我手里了,可如今我对府里的情况还不太清楚,这才将各位管事一并叫过来,想着从你们这里多学着点。”
众人忙道:“夫人抬举了,我们是府里的奴才,您说什么便是什么,万万担不上一句学!”
牛学问也应声,心里更是咯噔一下子,没想到太夫人竟然放心把整个侯府都交给这位嫁过来还不到一月的夫人打理?连管家对牌钥匙都交出去了,便是想要扶持儿媳妇,也没有这么快的吧?
这里站着的几个管事,都是好不容易爬上这个位置的,做了管事之后,心态也更为复杂,在主子面前他们是奴才,可在奴才面前他们就又拿自个当半个主子了!
因此对于这样一帮人,脸面要给,规矩也要立!
映容等他们谦虚完才缓声道:“我才来侯府,许多事不熟悉,还得诸位多提点,既然今儿耽误了诸位的工夫把你们叫过来,我也就不废话了,先问问后院里边的吧!”
“江妈妈,”映容望过去,“你是管后院里的丫头们的,我先说说,这几日我见到府里的丫鬟们,有许多穿的都是自己裁花布做的衣裳,怎么侯府里不发冬衣夏衣的吗?”
江妈妈一愣,旋即讪笑道:“府里一年四季都是发衣裳的,只是有些年轻的丫头们爱俏,专门自个裁布做衣裳,原先也没怎么管过打扮方面,可见是纵过头了,往后一定叫她们改!”
映容敲敲桌子,“这可不成啊,堂堂的侯府连这些规矩也没有吗?”
江妈妈心里叫苦,之前府里除了太夫人就没有女主子了,太夫人不在乎这些,侯爷就更不管了,上面不说,她们自然也就不在意了!
叹口气,暗忖这位新夫人不得了啊,才嫁过来就要收拾那些花枝招展的丫头们,可见是想牢牢防着那些小妖精勾引侯爷呢!
映容又道:“原先什么样我不管,可如今既然我过来了,是我管着家,便得按着我的规矩来,府里一等至三等的丫鬟都用头花辫绳区分开,一等桃红,二等鹅黄,三等柳绿,粗使丫鬟扎蓝色的,衣裳我就不拘着她们了,但只一样,不许穿的花红柳绿,内院和外院要分开,小厮不准进二门,只许在外院和书房,若是自己随意溜达进来便要狠狠罚板子,丫鬟们除了派送东西也不许出了二门去外院窜,各项事宜,从厨房到针线到库房再到花园,每项活计都分派好,外头干活的小丫鬟们,十个人一组,每一组都分两个老妈子领着干活,妈妈们盯着小丫鬟,要是出了事就找妈妈们问话,再设两个专门记录的大丫鬟,若是平日里有什么处置的事,无论是妈妈还是丫鬟,亦或是小厮,粗使,都得记录,以便我查看府里的事。”
映容说了半天,抿口茶接着道:“仔细叫人盯着这块,我最见不得作践人的事。”
江妈妈已经被她一通话唬傻了,全然不知应答,只一个劲儿点头,“知道了,奴婢知道了。”
牛学问在一旁听着,心里叹服,果真是高门里教养出来的,跟小家小户是不一样,看这得心应手的样子,想来在家里也没少操持过。
正想着,自个便被叫到了。
“管帐房的是哪个?”映容慢条斯理的掸掸衣裳上的褶皱。
牛学问上前一步,“是奴才。”
映容看他年纪也不大,不免有些惊讶,这么年轻就做到帐房大管事的位置,应该是有点本事的,想着便道:“既然你是管帐房的,那你回去把这两年的账本册子都整理了拿给我看看,再把每年府里的进项和主要花销报上来,各处田庄铺子的进项也要列出单子来,出息五千两以上,出息两千两至五千两的,出息一千两至两千两的分门别类标出来,出息五百两以下以及每年亏损的另统计张单子出来一道给我,还有各府的年节送礼单子也一并拿过来给我瞧瞧。”
牛学问应道:“是,奴才回去就整理。”
嘴上这么说着,心口却噎住了,一看这就是个不好糊弄的,只怕往后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了!
一一问过几个管事之后,映容叫人送了他们出去。
前头人一走,她就往靠背上一倒,管家真不是人干的事儿,既要动脑子又要费力气,太累!
回了懿兰居里,映容又坐回榻上,默默的给傅伯霆绣香包。
傍晚时分,快到傅伯霆下值之时,映容便吩咐厨房准备晚饭,算算时间,等他到了家,正好能吃上热菜热饭。
约摸过了小半个时辰,傅伯霆下值回府,挟风带尘的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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