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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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歇着。”夏侯潋喘够了,去潭边打了水,顺便把脸和手洗干净,回来靠在沈玦边上,把水囊递给他,“只有一个水囊,将就着喝吧。”

那潭水泡了沈玦备好的尸体的,虽然是活水,还是觉得有些恶心。

沈玦犹豫了半晌,直到夏侯潋道:“嫌弃我?”

沈玦摇了摇头,接过喝了,冰凉的潭水流过腔子,冻得他打了一个激灵。夏侯潋接回水,咕噜咕噜灌下了半袋。

“为什么不跟我跳崖?”沈玦蹙着眉道,“我原已经安排好了,假死就可以脱身。”

“你的安排就是跳崖?”夏侯潋扬眉,“山里的潭水多冷你知道吗?你跳下去,浑身湿透,又没衣服换,又要吹山风,你能好端端活下来我夏侯潋三个字倒过来写。”

“……”沈玦沉默了一会儿,别过头道,“不会有事。”

夏侯潋拧过脑袋,看了看沈玦,苍白的脸色,纸糊的人儿似的,嘴也发白,透着淡淡的一点儿红,像掉了色的海棠花。他垂着脑袋,神情恹恹,不怎么有精神似的。夏侯潋看了半晌,忽然欺身过来,沈玦吓了一跳,道:“你干嘛?”

“别动。”夏侯潋低声道,他双手按着沈玦的肩膀,额头凑过来,抵在沈玦的额头上。

沈玦有些发愣,夏侯潋从来没有这么主动过,他们也从来没有挨得这么近。就算一起睡觉,也不会凑在一块儿的。他离得太近,独属于他的气息笼罩了沈玦,带着血腥味,是兽一般的野性。

夏侯潋的嘴唇近在咫尺,沈玦能感受到他沉稳的呼吸。脑袋一下子清醒了不少,沈玦眯了眯眼,手攀上夏侯潋的腰侧,抓住他的革带。

佳人在侧,心猿意马。

“阿潋……”

夏侯潋却把他松开了,道:“这下好了,崖没跳也病了。”他站起来,解开衣带,从干净的亵衣上撕下一块儿布条,去潭边浸湿,回来敷在沈玦额头上。

沈玦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家伙刚刚是在试他额头的温度。

“给你能耐的,自己身板儿不知道啊?弱得像一只小鸡似的。”夏侯潋埋怨道,把他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抓紧时间歇息,一会儿想办法下山。”

弱得像一只小鸡……

还从没人这么说过他。沈玦想要反驳,却连说话的力气都不大有了,勉勉强强呓道:“你才小鸡。别想了,山早被封了,下不去。”

夏侯潋看了他一眼,道:“你早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有人要对付你,知道今天是个杀局。”夏侯潋顿了顿,又问,“司徒跟我说后天才是进香,也是你让他这么说的?”

沈玦唔了声儿,算是同意了,闭上眼安安静静歇息。夏侯潋那边没再说话了,一动不动任他靠着,他察觉到什么,抬起头觑了觑夏侯潋。

夏侯潋锁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睛上面的脂粉洗掉了,露出那道细细的伤疤。他有着锐利的眉目,杀人的时候戾气深重,仿佛恶鬼修罗,可他本性是软的,安静下来眉目舒展,落拓又内敛,只是皱着眉的时候,总有一种孤独冷漠的感觉,仿佛心里压了一块墓碑。

沈玦忽然有些摸不准他的脾气了,他和他待在一块儿的时候向来随和,笑笑闹闹,沈玦还从来没见过他这样严肃的模样。

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沈玦想了想,道:“你来只会让我分心。”

“你觉得我会拖你后腿么?少爷。”夏侯潋问。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夏侯潋,”沈玦觉得心烦意乱,按捺着性子道,“你娘费尽心思给你备好宅子,备好身份,让你过平淡的日子。你只要安生在家待着就行,这些事情是我的事,不必你来操心。”

沈玦还想再说些什么,夏侯潋转过身来,扳着他的肩膀,凝视着他的双眼。他停住了,也看着夏侯潋,看他漆黑如墨的双眸,还有里面生铁一般的坚毅。

“我知道你想的什么,你想护着我,不让我涉险,对不对?”

沈玦握了握拳头,别过眼睛,嗯了一声。

“可我不需要。”

沈玦瞪他,“你!”

夏侯潋竖起手指,封住沈玦的嘴,“听我说。”他继续道,“哪有主子涉险,下属在家睡大觉的道理?少爷,你护着我,不要我当先锋为你冲锋陷阵,我明白。可至少,让我和你一起并肩作战。”

沈玦还犟着,枯着眉头道:“我自有成算,不需要你。”

他都盘算好了,一步步该怎么走,他心里有数。来之前,他让人摸清了山场每块石头每片叶子,地图印在他脑子里,不会走错。唯独一点没料到的是他会生病,但也不碍事,他认得草药,他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从深宫到前朝,向来如此,他已经习惯了,不打紧。

“真的么?”夏侯潋不信,“徐若愚是叛徒,那家伙假扮过福王,没关系么?”

“没。”

“真的?”

沈玦沉默了一会儿,颇不乐意道:“假的。”

“……”夏侯潋握紧沈玦的肩头,他的掌心灼热,隔着衣料传过来,像两团火烧在肩头。

“少爷,”夏侯潋一字一句道:“从前当伽蓝的刀,是我身不由己。现在当你的刀,是我心甘情愿。所以,告诉我,你的敌人是谁。是万伯海,还是别的什么人,”他的眸子渐渐变得锐利,像凛冽的刀锋,“我去杀了他!”

第75章 美人灼灼

沈玦垂着眼,看夏侯潋通袖襕上的彩绣麒麟,上面全是血污,被划破了好几块,露出里面同样沾满血污的中衣。真是个笨蛋,他想,好不容易从伽蓝逃出来,却又差点把命撂在这里。可他又忍不住高兴,心里像有一只鹞子,扑腾翅膀飞上了云端。夏侯潋肯为他拼命,这是不是代表他在他心里很重要,比命更重要。

罢了,横竖是到了这步田地了,他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同生死,共存亡,他没有必要瞒着夏侯潋。

他压了压嘴角,道:“是太后。”

夏侯潋一怔,道:“你不是刚把她儿子扶上皇位吗?那女的过河拆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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