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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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团一般的白猫听到他的声音,翘了翘尾巴,顺着屋檐延伸的方向跳到了另外一座房子,萧承启神情变幻,攥着这丝意料之外的惊喜,打马跟在了阿雪身后。

阿雪走得很快,穿过一条小巷钻进了一栋屋子,萧承启抬头一看惊了惊。

竟是个酒肆!萧承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少爷?”暗卫赶上来,似要询问是否要派人查看,萧承启面色复杂的摇了摇头。

“在外面等着。”他扔了鞭子,决定亲自进去,希望谢柔真的在这里,可又不确定……这不是她的风格。

推开紧闭的门扉,他被眼前的景象钉在了原地。

不大的酒肆里没有几张桌子,眼下虽没到宵禁的时辰,但外面天气不好,酒肆里便显得空旷,只有一桌坐着三个女子。他推门的声音惊动了其中两个,二人慌张地起身向他跪拜,行了大礼,另外一个似乎完全没注意到他,纤细的玉指扣在酒壶上,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看到身边两人离座,她还拉了她们一下,柔美的脸庞熏着红晕,略带娇憨地道:“云姑、雀儿,再陪我喝几杯嘛。”

萧承启脸色从白变成了黑,大步上前,在她要倒酒的时候按住了酒壶,语气涩然道:“别喝了。”

女子这才将视线转到他的身上,她没说话,好像也没认出他,只固执地摇了摇头,还去推他的手。萧承启极厌恶旁人触碰,可他不想看她碰酒,所以咬了咬牙兀自坚持,她的手指触在他的皮肤上,激起一层冷汗。

女子夺不过酒壶,眼睫眨了眨,眸中已现水色。萧承启愕然片刻,觉得眼前的谢柔是陌生的,过去数年,她都克己守礼,做皇后时更端庄静雅,不叫苦不胡闹,堪称世间女子的典范,但是此刻的她完全没了从前知书娴雅的模样,对他使了性子,还要偷偷跑出来喝酒。

萧承启恐惧之情褪去,忧虑更重,他们两个好像都变了,他变得乱七八糟,她变得会胡闹了。

“你醉了。”他无奈,伸手将酒壶挪开了。

谢柔够不到酒壶,云姑和雀儿又像消失了一样不管她,她心里揣着火气无处安放,直接滚到了眼眶,刺激的眼泪都下来了。

她缓缓捂住眼睛,泪珠从指缝滑落,突然间就爆发了:“都欺负我。”

萧承启一阵慌乱,口干舌燥。

谢柔多日来积攒的委屈,就着酒劲一股脑地倾泻了出来:“他也欺负我。”

萧承启听出了她所指的人,赶快摇头,无力地辩解:“朕没有……”连隐匿身份都忘了。

谢柔垂着眼眸,青丝落在耳侧,憔悴又脆弱。

“可他总是赶我走,你说……他是不是不喜欢我?”

藏了多日的心思,一朝露于人前,萧承启猝不及防,脑海中一片空白。

作者有话要说:谢依依:老欺负我!

萧直男:我不是,我没有……

第33章 喝酒误事

云姑和雀儿已经退下了,酒肆里只留下萧承启和谢柔,谢柔不太会喝酒,今日多饮了几杯,头就有些疼了,可她并不想停下,长这么大,除了小时候哥哥谢煊会偷偷带着她沾酒,其他时候都是不会喝醉的,尤其在宫里,年岁宴请重臣家眷、诰命夫人,大家在乎形容礼数,浅尝辄止,一场宫宴下来谁都醉不了。

她也习惯了,外敌环伺时必须清醒,作为皇后必须端庄,于是她一丝不苟的坐在那个位子上,没有哭过没有大笑过,更没有醉过。可现在她已不在其位,是不是能放肆一回呢?所以当云姑和雀儿拉着她离开暗卫掌握的范围,她就进了这家酒肆,云姑和雀儿满脸写着担忧,看她要了酒,不管不顾地往肚子里灌。

她知道她们怕萧承启怪罪,唯独她不以为然,她还觉得他不会来呢。捧着酒壶喝到第五杯,腹中暖意渐升,直入骨髓,比暖炉汤婆子都管用,她渐渐体会到饮酒的好处,等到了第七杯,她都快把那个榆木疙瘩忘了,甚至十分淡定的想,他说什么都无所谓,她想去哪就去哪儿,毕竟两人谈不上夫妻,而且这次连名分都一笔勾销了,甚好。

这般思量,她彻底丢掉了闺秀的体面,拖着云姑和雀儿敞开了喝。两人看着她醺醉的样子,脸都白了,她安抚了她们一番,又去倒酒,可惜这次她没有拿动酒壶。

眼前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莫名其妙的来管她,谢柔心头不快,趁着酒劲闹了脾气。

萧承启拿她没办法,今生头一次升起无力感,原来谢柔也会不讲道理,他见惯了理智的她,因此不太适应此刻别扭的她,尤其是她的质问。

不喜欢?他怎会不喜欢她,那日两人重逢,她又与他如此亲近,他心里不知怎么欢喜才好,只觉阳光明媚多娇,眼前心底全是她柔美的面容。就算再迟钝,他也知道这份感情超越了友人与手足,更不是甚么盟友,只不过他是第一次有这般心动的感觉,不知怎么表达才好,每说一句话都要考虑她的感受,可哪怕他千般小心,还是惹她生气了。

来回往复,他更加明白两人的关系不同以往,君臣之交尚可言辞直接、肆无忌惮,然而换作心上人,总会情不自禁的小心起来。

此番听闻控诉,他不由回想了一下自己种种言语行为,又遥遥想起卓海说的话,女子生气约莫是“想要的未得到”……他垂眸看她,皱了皱眉。

她还在安静地掉眼泪,容颜柔中带娇,醉了酒连声音都变了一些,说话的嗓音如阿雪一般挠在他心上。他注视她良久,终是深深呼吸,回应她的质问,又似注视自己真实的内心,郑重地叹道:“我哪里舍得你离开,我又哪里舍得……不喜欢你?”

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姑娘。

他又低声道:“朕从小被送去图坦,每日都在琢磨怎么活下去,很长一段时间,无人关心朕的生死,所以朕不太懂如何与人相处……”乃至回了国做了天子,依然处于尔虞我诈之中,他吊着一口气不服输,却也没学会“喜欢”一个人。

“我还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好,你愿意等等我,一起走下去吗?就像以前一样。”他们用了很多年,学会做皇帝和皇后,是不是也可以一起学着做彼此的心上人?萧承启拿出了十二万分的认真,放缓了语速问她,女子眨了眨眼,也不知听见没有。

萧承启没了办法,为了尽可能多的给她安全感,他咬了咬牙,向她伸出手去。

他的动作很僵硬,却没有迟疑的叠在了她的手上,手指缠绕,冷汗从后背淌下,握住的皮肤细腻如瓷,热度渗透进肌理却变成了烈火,让他的手止不住地发抖。

谢柔似乎感受到了他的不安,想要默默收回,萧承启却不让,执着地握紧掌中柔夷,两人僵持住了。

谢柔看不清眼前的人,酒劲上头,让她阵阵晕眩,朦胧间耳边好像有人说了好些话,又贴近她的面容唤了她一声。

她晕得厉害,听得不甚分明,满心想着找一个地方歇一歇,头一侧就靠了过去。她以为倚靠的是墙壁,睡梦里还觉着店家贴心,寒冬里连墙体都烧得火热。

而萧承启望着肩头的女子,浑身都要被冷汗浸透了,硬挺着才没有倒下去。

那天夜里,萧承启将谢柔送回徐府就发了高烧,他没有叫大夫,一个人堕进深沉的黑暗里。这是他在离开图坦后第一次与人肌肤相触,并非不愿,而是心头顽疾根深蒂固,这样寒冷的天气和这样近距离的触碰,轻易便将尘封在记忆里的片段拽了出来。

他想起那个雪夜,雪原的帐篷里男男女女聚在一起,晃动的人影与刺耳的笑声交织在一起,钻进他耳中。他被带进帐篷供人取笑,图坦大将耶贺图刚刚平复暴动,正是春风得意时候,看着七岁的敌国质子如同看着弱小的牲畜,他时而拽着他的脖子,将他当作猎物,又将他按在地上嘲讽。

他说,听说唐国的人都是水做的,不像图坦有狼的野性,他想摸一把,看看水做的人成不成型,是不是和图坦人的构造不一样,众人闻言大笑。

那天晚上,他被人围住,每个人都可以将他翻来覆去的奚落,众人手掌的温度落在他身上,比雪还要冰冷,令人作呕。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只记得从那天开始,他再也不愿碰任何一个人。只要碰到,哪怕是不小心的接触,也会唤醒极端的情绪。

曾有右相派系的妃嫔为了争宠接近他,不管不顾的靠近他,都被他处死了,动手之快有时甚至顾不得大局。只是表面上,他一直装得不错,右相和朝臣们至今都不知他有这样的心病,他就这样隐藏了多年。然而今日,他做出了一点细微的改变,短暂的触碰仿佛打破枷锁,让他找到了一颗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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