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2)
段宜年转过身,视线垂着,正好对上宋淼的圆圆的眼睛。她因为鼻子被撞疼,眼里泛起泪花,停车场光线从四面八方照过来,映得她眼波似光华流转,一时间迷乱人心。
“我……”段宜年喉结上下一滚,忽地就卡了壳,要说什么全忘了。
因为这短暂的沉默,气氛突然就带了几分旖旎。宋淼低着头,躲开那道炽烈的视线。脸上的温度上升,宋淼知道自己耳朵肯定红了,下一个红的就该是脸颊了。
她想开口说什么打破这点不寻常的气氛,让两人都自然一些,然而没等她启唇,段宜年就先一步开口。
“宋淼,”段宜年低沉而性感的声音响在宋淼耳边,“我和谢春芳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
“滴——滴——”两声长按的喇叭打破旖旎的气氛,也打断了段宜年的话。两道刺眼的强光从停车场入口照过来,司机开了远光灯。
宋淼被晃得眼睛生疼,立即闭上眼睛,两道温热的眼泪瞬间滑落,在白净的脸颊上留下两道湿润的水痕。
段宜年眉头粥得紧紧得,隐有怒色浮现。他挨近宋淼,整个胸膛几乎把她拢住,然而他只是双手绕至宋淼后背,轻轻挨到她肩头后立刻离开,将宋淼卫衣帽子盖到她脑袋上。
强光被帽檐隔离开来,宋淼还陷在男人突然凑近的震惊里,她呆愣地抬起头看着段宜年,眼睛一眨不眨。宋淼傻了,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任由男人给她整理帽子,最后还伸手在她头顶轻轻拍了拍。
“走吧,我们先上车。”段宜年手臂搭在宋淼肩头,将她往副驾车门边带,又替她开了门,将人轻轻推进去坐好。
宋淼在段宜年手拉住安全带的时候意识到这是要帮她系安全带,于是她手比脑子更快,一把将安全带从段宜年手里夺了过来……
段宜年看着她:“?”
宋淼:“……”
这下更尴尬了。
驶去医院的一路上两人无话,只有车里的晚间电台在播放音乐,间或发出“沙沙”声。
车子刚驶至医院大门附近,宋淼就立即喊停。她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点不妥,似乎是把段宜年当成随叫随到的私人司机了,于是又乖顺的道谢,嘱咐段宜年先行回家给黎明辅导作业,不必等她。
段宜年本来打算将车停在停车场,然后和宋淼一起去看宋奶奶,但想到宋淼不自在的反应,就没有勉强。
宋奶奶看见孙女一个人来的,往她身后巴望了很久都没看见想看的年轻男人,于是心情有点低落。
宋淼假装没察觉到,将段宜年烧的晚饭摆出来,问宋奶奶:“欸?怎么今天一天都没看见小云姐姐?”小云就是那位和宋淼差不多大,很爱逗她的病友。
听到宋淼的话,宋奶奶脸上露出一丝痛心的神色,连原本在看连续剧的另外两位病友也都突然安静下来。气氛很能说明问题,在医院的病房里,每天都有人痊愈出院,也同样有人再也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小云那孩子,真是命苦……”宋奶奶叹口气:“昨天夜里突然病发,连夜抢救,在icu躺了半天,下午还是没熬过去。”
宋淼呼吸不畅,但她觉得心里堵了。她眼眶猛地泛红,拿勺子的手微不可察地颤抖。
世事难料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第十七章
宋老太太在医院住了挺长一段时间,中间也有状况比较好的时候,但是往往是病发带来的疼痛折磨更多。
听完小云去世的消息,宋淼特别难受。她借口去洗手间一趟,进了住院部值班医生办公室。
医生和宋淼聊了很多,关于宋老太太的身体状况。小中风的后遗症是行动能力减弱,再加上长期卧床,老太太半边身子偶尔出现感觉障碍。还有高血压、高血脂、动脉硬化……哪一种都是折磨。
宋淼已经把除了工作之余的时间都花在老太太身上了,不是在学校就是在医院,但尽管这样,还是有许多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宋老太太半夜总是胸闷、腹痛,疼起来要人命,连觉都睡不好。老太太自己不肯说,也不准别人说,主要是怕宋淼心疼她。
宋淼只有这一个亲人,虽说也不是亲生的,但二十年的养育之恩比亲情血脉更重。
出了值班办公室,宋淼双腿发软,踉跄着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冷冰冰的金属椅子、刺鼻的消毒水气味、晃眼的白炽灯光、来来往往神色各异的人们……这一起都令她心里压抑,快要呼吸不畅。
等宋淼缓过难受劲儿回到病房,奶奶的视线从电视屏幕上移到她脸上,看了半晌,说她:“怎么去了这么久?”
宋淼还未回话,老太太又接一句:“肯定是边上厕所边玩手机了,那么个小玩意儿有什么可玩的?下次上厕所可不准把手机带进去了。”
宋淼弯着眼睛笑,附和道:“好好好,下次我再也不敢啦!”
宋淼挨到病床沿上坐着,将老太太松松地搂在怀里,两人一起看肥皂剧。老太太偶尔要嫌她一句:“干嘛呀?黏黏糊糊的。”
宋淼也不顶,嘿嘿傻笑,老太太也就懒得管她了。电视看到男女主角终于揭开误会,袒露心声,宋老太太凑到宋淼耳边,神神秘秘地说:“你真不喜欢段警官?我瞧他是真不错的一小伙子。”
宋淼想起先前在停车场那会儿,脸上泛起绯色,往宋奶奶怀里躲:“奶奶!”
宋老太太这回明白了,宋淼说不喜欢那是假的,主要是不好意思承认。
宋淼今天在医院待的格外久,要不是看时间太晚了,再不走赶不上最后一班公交,她还想再待会儿。
老太太假装不耐烦得很,催她赶紧走,有事明天再说。宋淼哭笑不得,然而等她跑到公交站台还是没赶上最后一班车。
没赶上公交车绝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对今晚的宋淼而言就是雪上加霜。她心情很低落,连公交车都要和她作对。
夜晚的城市华灯璀璨,一派繁华。人行道每隔一小段就有一个路灯,把宋淼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出租车很多,但是她没有招手,她就是想趁着这个间隙透透气。
宋淼平时爱笑,什么时候看见她脸上都挂着浅浅的梨涡。但其实她也只是一个初涉人世的小女生,单薄的肩上就扛起了重担。她其实也是个小哭包,遇事会躲起来哭一场,眼泪蒸发掉了才会好受。
宋淼走着走着,眼泪就掉下去,她伸手胡乱一抹,马上又有新的滚下来,就跟断线的珠子一样。
隔着一条绿化带和自行车道,段宜年保持着城市最低车速,开着车行一段停一下,一直跟着宋淼。
他想叫宋淼上车,但看她心情似乎不对,需要一个人缓缓,于是段宜年便安静地跟在旁边。
直到段宜年看见宋淼垂着脑袋,不断抬手擦脸,才发现她哭了。一时间,段宜年心里泛起一阵疼。
段宜年将车开到前面一截停好,他下车,穿过自行车道和绿化带,站在宋淼前方十来米的地方。
“宋淼——”段宜年低沉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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