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2)
他现在就是个干燥的炮仗,随便一点火星子都能点燃。
宋淼因为举报血站遭到恶意报复,如果不是那天段宜年刚好在老城区,他简直不敢想后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段宜年倚在洗手间的白瓷砖上,反光的白瓷砖上映出一点橘黄的亮光。香烟的气味弥漫在这狭小的空间内,他指尖夹着烟,抽一口,过两秒才启唇往外呼气。
他眼睛被烟气熏了,有点泛红,眼神看似飘了老远,其实一直盯着墙上那点星火瞧,也不知道能看出什么花来。
烦。男人把这个字都写在脸上了。
抽完一支烟,他把烟头丢进下水管冲掉。拿出手机翻了翻通讯录,播了出去。
那头接得快:“说吧,什么事儿?”
段宜年沉默片刻,好笑:“我就不能是想你了。”
“你上次给我打电话是高三打架请家长,上上次是大学毕业没回家直接骑行去西藏了……”那头回头:“这么仅有的两回主动打电话都给了我惊喜,很难忘。”
“爸,非得给我说成个不孝子吗?”段宜年扶额,“我明明每周都回家的。”
电话里传来段父声如洪钟的笑声,段宜年面无表情地把手机拿离耳朵远了些。
“说正经的,到底什么事?”段父认真起来。
段宜年问:“一升制药下面的违规血站,那事儿你知道吧?”
段父沉声:“这件事你不要插手。”
“为什么?”段宜年追问,那股子毫无畏惧的死磕劲儿又冒出来。
段父是市局一把手,这件事多半是他接管。
“这个案子不是你现在的位置能解决的,总之你不要轻易插手。”段父对段宜年的追问避而不谈,只劝诫道:“你马上就要调任,你姐姐的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如果能查出来早就解决了。黎明现在过得开心,我和你妈也都在慢慢放下,你的执念也该放下了。”
段宜年沉默,两边都保持短暂的安静,只有轻轻的呼吸,良久,他说道:“好。但我昨天和你说过,等我把手里这件案子查完就答应调去市局,你还记得吗?我说的就是制药公司这个案子。”
段父叹口气妥协,父子俩一个各退一步:“这件案子是我接手,你要查也可以,不要把动静弄大。”
讲完电话,段宜年洗干净手出了洗手间。他一双大手通红,是刚刚洗手的时候用力搓的。
他进大办公室找负责审问血站违规相关人员的刘明,刚一进门就闻到一股烟味儿、泡面和汗味混杂在一起的味道,熏得他差点没把早上的粉吐出来。
好不容易找到刘明,看见他屈着身子窝在两个板凳临时搭起来的简易“小床”上睡得呼噜声震天响,那简陋程度,或许连“床”都称不上。
段宜年放轻步子,伸手替刘明扯了一下快掉到地上的藏蓝色冬季制服。他把门顺手带上,转身自己去了档案室,作为副队,他是队里唯二拥有钥匙的人之一。案件相关的大部分文件已经被市局调走,身下几份不太重要的则归置整齐,放在日期最新鲜的位置,他打开粗略一翻,确实没什么重要信息。
他看东西速度很快,几乎是一眼扫过就能看个大概,突然,他视线停在角落一行小字上,瞳孔骤然紧缩——弓长地产。
是段黎明的爸爸张灏所经营的房地产公司,可房地产公司为什么要给制药公司注资?
他发现事情有些复杂。
第十四章
宋淼好不容易才把奶奶哄好了,中午和老太太一起吃了午饭之后她就办理出院了。
早上出门急,宋淼的手机、工牌、钥匙都还落在家里,眼下她要赶回学校上下午的课,所以就没回家。
校门口的值班大爷看见宋淼,乐呵呵地同她打招呼,校园里一片静谧,孩子们都还在午睡。宋淼回办公室,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闹哄哄的,很是热闹。她走进去,一头雾水地看着里面站着的人,数量远超一年级数学办公组的教师人数。
“怎么了这是?这么热闹?”宋淼看着那一堆聚在她座位附近的人们,笑着问道。
“宋淼你来啦!”对桌周思思问她,“你早上怎么突然请假了?不舒服啊?”
“不碍事儿,已经好了。”宋淼抛给她一个“我很强”的小眼神。
那堆聚在她座位附近的人散开一些,露出被围在最中心位置的语文老师,大家伙纷纷关心宋淼的情况,她一一笑着谢了。
谢春芳坐在宋淼的椅子上,见宋淼回来,忙起身道歉:“宋淼,不好意思啊,我刚才在你的位置上坐了会儿。”
宋淼随意一瞥就看到桌上被动乱了的教辅资料,她懒得说什么,只回答:“坐一会儿不是什么大事,不用道歉。”
谢春芳笑起来,指了指桌上放着的一块木制老鼠生肖钥匙扣,对宋淼说:“我是过来给你送纪念品的,没想到数学组的同事这么热情。”
大家闻言哈哈大笑,其中有几个体格比较彪的体育组男老师更是笑得大声:“谢老师,别不好意思!”
“谢谢,”宋淼倒是替她高兴:“比赛成绩不错吧?”
“嗯,二等奖。”她脸上流露出几分自豪的神情,又自然地补充道:“一等奖是位执教三十多年特级教师,特别厉害。”
宋淼点点头,附和大家说了几句表扬话,只有思思面无表情伏在桌上写教案,什么都没说。
等大家热闹劲儿过去了,宋淼回到办公位上开始准备下午的课,其余凑热闹的人也各自回到自己位置上。
她拿起桌上的老鼠钥匙扣放进抽屉,又将明显不在原位的书本码放好,她翻开数学教研本准备写工作日志,才下笔就听见谢春芳喊她出去一下,说想了解之前李嘉豪和段黎明打架的情况。宋淼没多想就搁下笔出去了,毕竟谢春芳这学期才是班主任,想了解一下学生情况无可厚非。
谢春芳二十七八岁,长相是温柔娴静那一类型。教语文的老师说话都比较斯文,但谢春芳不是,她平时说话客气有余,显得有些忸怩。
就比如,她要是想表达自己很厉害,不会直接说自己哪方面有过人优势,而是通过和其他人隐晦的对比来突出自己。
宋淼和谢春芳趴在操场边的栏杆上。宋淼又向她说一遍恭喜,谢春芳抱歉地笑了笑,说:“哪有什么好恭喜的,也不是什么大奖。倒是麻烦你了,我就不该去参加这个比赛的,哪会想到我一走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这话稍微有点微妙,宋淼不知道自己理解错了没,所以没有开口,她只是笑了笑。
“啊,你千万别多想,”谢春芳见宋淼没开口,连忙补充道:“我没有说你的意思。”
“没事儿,我也没想到两个小家伙会突然打起来。”宋淼个子和谢春芳差不多高,但是稍微纤瘦一些,□□场边上的风一吹就显出包在衣服里细瘦的骨架。秋风吹起来挺冷,宋淼昨夜又受了凉,所以这会儿在风口豁豁地吹着挺不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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