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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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上,段缱都在想着见到霍景安时该说些什么,腹稿打了一遍又一遍,可当她真的见到了人时,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细小的雪花从黑暗的天际簌簌而下,花厅外挂着精致的宫灯,烛火摇曳,照亮了晶莹剔透的雪花,也照亮了台阶上立着的那个人。

霍景安立于台阶之上,一袭玄黑袍衫,大氅加身,长发以玉环束起,有零星的雪花落在他的发梢肩头,悄然融成点点晶莹,昏黄的烛火在他的脸庞上洒下一层朦胧光晕,映照得他整个人如仙如画。

他盯着段缱看,眼底似有风雪回旋,又似浩瀚夜河,深邃如同墨玉。

段缱也怔怔地望着他,一时间忘了身在何处,只觉喉头哽咽,眼眶发热。

霍景安从台阶上走下,行至她的跟前,对她颔首见礼。

“郡主生辰大喜,”他道,“下臣恭贺来迟,还望郡主见谅。”

段缱心中一暖。

有细小的雪粒沾染上她的睫毛,不消顷刻便化成了水珠,一眨眼,就在黑夜中泛起一点晶亮。

她低下头,软声浅笑道“世子多礼了。”

她本就生得极美,今日又穿了一袭红白相间的裙裳,外罩着件红梅压雪的斗篷,整个人如同一枝绽放的红梅,低头垂首间便带出一丝娇怯风情,光是看着,就忍不住让人一阵口干舌燥。

霍景安离开长安近四个月,不说时刻念着段缱,每隔几日总会梦上那么一回,他正直年少,血气方刚,有这种梦再正常不过,那时身在晋南,美人远在天边,可真近在眼前了,他却又不敢妄动,生怕唐突了佳人。

比如此刻,望着垂首浅笑的段缱,他就有一种把她搂入怀中的冲动,想亲她、吻她,可最终,他还是压下了这份绮念,上前一步道“快进来,外面冷。”

段缱微微点了点头,跟着他进了花厅。

花厅本是接见外客之所,但因着赵静常年宿在宫中,段泽明多于正厅前堂接见同僚,段逸更不必说,正经往来的友人没有几个,这里就被搁置了,只是偶尔派人洒扫一番。

厅中烛光昏暗,只能看清一方事物,段缱扫了一眼,就着夜色立在东侧的花几前,望着摆放在上面的花枝盆景沉默不语。

数月不见,她终是有些紧张,无法如常地面对霍景安。

霍景安看出她的心思,也不勉强,立在她身后道“我此番来京,主要是为了两件事。一是奉上父王奏折,与殿下请期,定下你我二人的婚期;另外一件,就是恭贺你生辰大喜。”

听见婚期二字,段缱面上一热,心跳有些加快,等听完了他后半句话,更是动容不已,低声道“生辰年年有,不是什么大喜事,你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地从晋南赶来你刚回长安”

霍景安道“才回来不久。”

“不久”

“一炷香前才入了城。”

一炷香那可真是够短的了。

论着规矩,无论京外官员,亦或是封地藩王,在入京时都需进宫述职,才可居府住下,更没有大晚上进城的。

想起采薇说的安置人马,又回想起陈谭匆匆入室的模样,段缱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想来是霍景安带着人马晚间入城,惊动了守城士兵,守将前来请示赵静,是否要放人吧。

也只有他才敢这么嚣张了,连夜入京,不向母亲述职就登门过府地来见她。

不既然是由陈谭带着自己来见他的,那么这一次的相会母亲必是清楚,也定是默认了的。

想到这里,段缱面上一红。

“缱缱。”正在此时,霍景安低低开了口,“你转过身来,我有样东西要送给你。”

段缱一愣,心跳再度加快了半分。

她转过身,面上微热地看着霍景安道“霍大哥,你要送我生辰贺礼”

霍景安摇摇头,托起她的手,从腰间取下一件东西,套上了她的手腕。

段缱只觉一阵凉意袭来,紧紧贴着肌肤,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这是我母妃留给我的。”霍景安握着她的手腕道,“母妃出身南疆,极爱银饰,尤其这枚外祖母传给她的錾花银镯,她视如珍宝,临终时交给了我,让我给我以后的妻子。并且告诫我,一旦送了,就要一辈子爱她怜她,终身只她一人,若办不到,想三妻四妾,就把这银镯留给我以后的女儿,如此代代相传”

“今日,我把这镯子送给你。”他抬起头,漆黑如墨的眼眸盯着段缱,一字一句地道,“一生不负,只你一人。”

一生不负,只你一人。

段缱在心中重复着这两句话,忍不住湿润了眼眶。

她是幸运的,不仅生长于高门世家,爹娘也恩爱不疑,数年来只有彼此一人,让她艳羡不已,心想着自己也否能有幸遇上这样一个人。

但多数时候,也只是想想而已。

比起爹娘的情深不渝,她见到的更多还是相敬如宾的夫妻,更有甚者,貌合神离,丈夫养外室,妻子豢面首,大家各过各的,这还算是洒脱的;也有那等夫妻,天天争吵,日日打骂,身为至亲夫妻,却恨极了对方,说是怨偶也不为过,鲜少有见恩爱伴侣,就是有,丈夫也多有妾室通房,妻子则是担着贤良淑德的名头

她见得多了,听得多了,心思也就慢慢淡了,不再有那不切实际的想法,毕竟不是谁都能像她母亲这般幸运、遇上像她父亲这般的男子的。

可没想到,霍景安却在今晚给了她这么一个承诺。

一生不负,只你一人。

世间多少女子求而不得的话,竟让她遇上了,听见了。

第37章

段缱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心弦一阵颤动, 仿佛被人打开了一个缺口, 情愫如洪水般倾泻而下, 在她心里翻江倒海,绵绵起伏。

她知道霍景安喜欢她,无论是喜欢她的容貌身段也好, 还是喜欢她的才情家世也好,她都能接受, 可她从来没有往深里去想过, 去思量过霍景安到底喜欢她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生在名门世家, 要找寻到一个一生挚爱的人, 本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更别提他们之间的亲事还有着浓重的联姻意味从一开始, 她就不曾奢望过会得到一个能够和她相守一生的真心人。

段缱望着自己的手腕, 上面套着一个镂空錾花的镯子,在月光下泛着泠泠的银光,开始的冰冷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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