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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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难怪,金陵薛氏在大梁是世族大家,祖上都是高官大吏,延至今日,已经是十几代人了。都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可薛氏门阀非但没有没落,反而愈发欣欣向荣。

除此之外,还有琅琊王氏、清河崔氏等等。

原身仅是跟随□□打江山而发迹的开国功臣,在这些沿袭了两三朝代的名门面前,根本不够格。

简而言之,就是真正的豪门与暴发户的区别。

薛家如今的当家人是薛思忠,年过不惑,位至户部尚书。

步至中堂,薛思忠已经在那儿候着了,见了温无玦,笑着垂手作揖。

丞相真是稀客呀,深夜来访,莫非有要事?

薛思忠虽与温无玦同朝为官,素日两人交集虽多,交情却没有。

除了公事之外,私下几乎不往来。

所以对于温无玦的突然登门,薛思忠心里直犯嘀咕。

温无玦接过小厮递过来的茶水,先啜了一口,暖暖胃部,才缓缓开口,南疆战事一触即发,薛大人想必也知道我因何而来。

薛思忠好歹混迹朝堂几十年,一点就通,当即明白过来。

不过他装傻充愣的本事也是炉火纯青,丞相真是忧国忧民啊,病了还冒着深夜寒气而来,下官佩服。下官也知晓南疆紧张,只恨不能披甲上阵,为皇上效忠啊。

一个文官,谈什么披甲上阵。

这句话说得深切意动,要不是温无玦早知道他是什么人,都要被他骗了。

温无玦也不跟他绕圈子了,直接开门见山道:战事一开,粮草军备就是首要问题。薛大人,你是户部尚书,最了解钱粮情况,薛大人觉得,此次跟着援军前往南疆,能筹措到多少粮草呢?

薛思忠心知肚明地垂下眼,思量了片刻,方道:下官尽力而为,从今秋的收成来看,约莫能凑齐一万石粮草。

喀,温无玦将茶盅搁在桌上,发出一声清响,吓了薛思忠一跳。

但见温无玦脸色平静,仿佛刚刚那声轻响只是不经意发出的。

他轻声道:安平侯在折子中要求是十万石,薛大人只能筹措这么多,恐怕无法跟南疆军士交代。毕竟他们在沙场浴血奋战,我们后勤补给却不能到位,令人心寒啊。

薛思忠紧张地抹了把汗,仿佛被真被镇住了一般,恳切道:丞相说得是,下官一定再想想办法。明日是休沐,下官会找户部侍郎几个人一起商量一下。

温无玦满意地点点头,那就辛苦薛大人了,局势紧张,烦劳明日把各处粮草打点一下,汇成清单,届时我们朝堂上议。

薛思忠忙点头称是,下官明白。

告辞之际,薛思忠将温无玦一路送到大门外,见他小轿简朴不遮风,又传唤自己的马车来,格外殷勤备至。

他摆摆手,不必了,有劳薛大人,我坐惯软轿了。

此时子时已过,更深夜阑,竟有初雪细细索索,平添了几分轻寒料峭。

温无玦俯身进轿,陆嘉放下轿帘,便瞧见他方才还是温润平和的脸上沉了几分。

街上幽寂无声,地上披了一层薄雪,脚踩上去只听见细碎的声响。

陆嘉跟在轿子旁,拧着眉头思索了半天。

薛尚书似乎很怕丞相,想必不敢欺瞒丞相。

这突兀的一句,让轿子里的温无玦愣了下。

好一阵他才反应过来,不由得轻笑出声,陆嘉这是见他面色不好,在宽慰他。

他素来寡言,难得说句话,也干巴巴的,却是个实心眼的。

想到薛思忠,温无玦缓缓道:那人是只笑面虎,表面功夫一流,实则阳奉阴违,是个尸位素餐的货色。罢了,我也没真想让他筹措粮草。

他声音很轻,陆嘉却听得仔细,琢磨了半天,也没明白哪里看出来薛思忠是个表里不一的人,最后只能默然。

出了平康坊,便是四岔街口,别的街坊都是悄然静谧,唯独对面的芙蓉街华灯重重,笑语盈天。

轿夫刚调了个头,准备回丞相府,陡然听见轿子里传来一声,去芙蓉街。

陆嘉怔住了。

芙蓉街是汴京有名的烟花之地,明面上是笙歌箫舞,清谈乐艺,背地里却多是见不得人的肮脏勾当。

丞相要去芙蓉街?陆嘉怔然问道。

对,芙蓉街扶音阁。

扶音阁?

萧归正无聊地转着小机弩,蓦地停了,鲤鱼打挺般坐正了身体。

你确定?

辛和忙不迭点头,对,奴婢亲眼瞧见他进去了。

萧归脸上顿时乌云密布,阴压压的。

辛和瞧着他的脸色,又不怀好意道,先前皇上只在芙蓉街打马路过,吃了杯茶,便被丞相训斥了好弄风月、必致败国,如今他可自己都进去了,真是的!只许丞相放火,不许君王点灯吗?

啪!

某人手中木质的机弩惨遭横祸,断成了两截。

萧归冷冷道:什么君王点灯?朕进去了吗?

对对,皇上压根没进去,还谈什么点灯,奴婢该死。辛和忙附和道。

萧归难掩眼底的恶心,他那黄病秧子的身子能撑得住?

辛和回想刚刚进入扶音阁中,小倌环绕,个个容色绝佳。

于是他压低了声音道:他恐怕不用费劲。

萧归不懂,蹙眉道:不用费劲?

他见皇上一脸懵懂,才发觉他似乎还未解人事。

想也难怪,成天被那个古板丞相教导着,整天念着圣贤书,能了解什么?

他四下瞟了一眼,这时夜阑人静,便悄声道:扶音阁,俗称小倌门。

萧归:

萧归半天才反应过来,辛和方才说的不用费劲是什么意思。

不过啊,像丞相大人这种容貌身段,到哪都是尖货,况且大多男人就喜欢他这种体虚病弱的,别有一种病美人风情。

辛和这些小太监们都知道萧归与温无玦不和,因此都尽捡些他喜欢听的话说,故意把温无玦形容得柔弱不堪。想到那张死人脸一脸冰霜地躺下去,这画面令萧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深感不适。

这与温无玦的形象何止是大相径庭,简直是南辕北辙。

何况那么清高孤傲的一个人,谁那么大胆子?恐怕还没上身,就得被他的死鱼眼睛钉出一个窟窿来了。

眼见皇上一脸质疑,辛和又道:皇上别不信,凡事不会空穴来风,既有流言,又有奴婢亲眼瞧着,肯定错不了。

萧归皱了皱眉头,抓住关键字眼,流言?哪来的流言?

皇上在深宫中不知道,坊间书馆,多的是关于丞相的话本,想来丞相要是没这些事的话,哪来的话本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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