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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无玦沉声道:再探!

这次,哨探没有过来了,前面呼啦啦一支骑兵奔驰而来,在行伍前勒住。

一个小兵上前一看,立时跪下,皇上!

接着众军都跪下了,山呼万岁。

萧归跳下马来,将后面一名五花大绑、满脸血迹的军士拽了过来,伸腿就是狠狠一记。

老实点!

那名军士身着深色铠甲,头顶几寸枪尖,赫然是将领级别的石怀青。

温无玦挥了挥手,让马车绕到前面去。

烨烨的火光之下,萧归那双极黑的眼神里仿佛有曜石闪亮,注视着那辆红绸顶盖马车缓缓而来。

临到近前,他一跃跳上马车,裹着寒凉的气息,轻笑道:相父怎么来了?这是担心朕?

温无玦借着外面若明若昧的火光,瞧着他那张得意洋洋的脸,淡淡道:听说皇上陷入了包围圈,来帮皇上收尸。

萧归嗤地一声,朕不信你看不出来这是八门阵。

看出来又怎样?温无玦冷着声线道:今日是我亲自来了,要是换了别的将领,瞧不出来这是八门阵呢?贸然带领几万军冲进去,厮杀起来要折损多少兵马?

按原来计划,截了敌军粮草,对方回去路上粮草不济,少说也要折损过半。

这明明是可以不动一兵一卒就稳操胜券的局势,为什么要冒险?

冒险就算了,事先没有商量,万一有变,险境瞬间逆转成绝境,谁能负责?

两人间相距不过半臂,气息相闻,空气却冷飘飘的。

谁都没有说话。

萧归当然是有气的,他大捷而归,还生擒了敌军将领,没有一句好话就算了,还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

他顿觉败兴极了,偏又无可反驳,沉着脸抿着嘴角不说话。

温无玦在心里微微叹气,还是太年轻了。

出征途中,他无意与萧归闹不合,便把手伸过去,缓声道:劳烦皇上扶一把,臣紧张了半日,腿都软了。

覆在萧归腕上的手指,冰凉凉的,细瘦而无力。

他突然意识到深冬干冷,他相父拖着虚弱的身体,在这四面透风的地方提心吊胆等了一整天,顿时心里就不是滋味起来。

方才还有几分不满,一刹那都灰飞烟灭,这才检讨起自己的行为来。

他一言不发地扶了温无玦下马车,手上拢着他清瘦的身体,暗暗地箍紧。

温无玦来到石怀青面前,低头瞧了片刻,问道:只拿了他一个人么?

还有几千败兵投降了,在后头。萧归道。

温无玦点了点头,总算有点收获。

不要虐待他们,绑起来即可,把他们都带回去再看怎么处置。

经过这一战,昌平城总算是守住了。

作为挺进中原的门户,至少目前是安全了。

但是昌平以北还有十几座城池,如今尽皆落入叛贼宁王手中,此次北伐若是不能一举收复,昌平城以后都不能安宁,温无玦也不用想着回去汴京了。

所以无论如何,这十几座城池都要收复回来。

事实上,收复不难,难就难在北燕横插一脚,在背后帮助宁王,所以情形就复杂了许多。

在城中停驻后,温无玦便打发萧归去修理南边粮道,确保北境内的粮草能顺利运达昌平。

接下来往北打战,不管打到哪里,昌平都是最佳的储粮地点,进可攻、退可守,所以在这里修整期间,打通粮道是头等要紧事。

可惜萧归不是这么想,他对督修粮道没兴趣,他宁愿在营里面训练新兵、或者捣鼓他的木弩,都不想去搞粮道。

可偏偏自从擎苍道一战之后,他相父对他不冷不热的,他心里琢磨着他是不是还没消气,便不想再去触霉头,只好不情不愿领着军队奔驰数十里去检修粮道。

他这么天天来回奔波了数日,温无玦便奇怪了,问他:沿途不是有驿站吗?皇上何苦天天往返?

萧归心说,我这不是想看你有没有消气?

但他嘴上很欠,朕乐意,相父要是担心朕辛苦,不如给换份差事。

温无玦听了,不冷不热地笑道:臣不是担心皇上辛苦,臣是担心影响粮道修理进度。

说罢拂袖而去。

萧归瞧着他修长的背影,暗暗磨牙,更加笃定了他还没消气,故意支使他干这种苦力活。

事实上,温无玦也确实是故意的,他觉得萧归这性子不磨一磨是不行的,能力是有的,却过于自负,不打压一下,以后战场上怎么得了?

这日,萧归烦躁地检查着粮道,骑着马在寒风中奔驰了数十里,口干舌燥,便勒了马在附近的一个驿站中休息。

驿站老爹的内子是个年轻妇人,生得纤细袅娜,裹着厚厚的袄子,露出一张苍白的脸,瞧着病弱不足。

他蓦地就想起了温无玦。

驿站每日来来往往的兵士不少,妇人只当他是寻常将领,给他倒了热茶水,准备退下。

萧归却突然问道:如果一个人生气了,怎么做才能让他消气?

妇人愣了一下,这没头没尾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

第22章 发簪

妇人见他莽撞懵懂的,只当他是少年心性,想必是惹恼了家中妻子,这会子忙不迭要哄着人家。

便忍不住捂嘴笑道:官爷哄娘子吧?

萧归僵住,一时无语。

妇人便继续轻声细语道:这有何难?女人都是嘴硬心软的,官爷只消买点花啊粉的,或是头饰簪子,再说几句软话,也就过去了,若不是什么的大事,难道还跟你呕一辈子气不成?

萧归:

他相父是男的,不是娘子。

要是你家娘子矫情些,大不了你给她雕个簪子,最能看出官爷的心意,若是个懂事的也就不该再跟你怄气了。

萧归不禁啼笑皆非,他怎么会来问这妇人呢?

这二人除了一副柔柔弱弱的身体有点相似外,其他方面完全不同,他能问出什么来。

萧归想了想,也不分辩,只喝了水。

谢了。

检查粮道是个细致活,对于每段路程的泥土细软程度要详细记录,预防泥土过于松软,在雨季时节冲毁道路,无法通行。

萧归虽然不喜欢干这活,但作为差事,他也不敷衍,底下士兵检查得不仔细的都被他一一揪出来,点名说几句。

对别人要求严格,故而他对自己要求就几近苛刻,力求尽善尽美。

辛苦了一天,披星戴月刚回到城里,萧归就被温无玦叫了过去。

如今他们一同住在当地知府府上,平日里议事都是在温无玦居住的东厢房里。

这里地处北境,夜里阴冷入骨,室内中间烧着火热的炉子,才带了点温度。

萧归揭了门帘进去,便瞧见昏暗的烛火下,他相父正与高沉贤相谈甚欢,线条俊俏的侧脸上挂着温润的笑意,目光柔和。

甚至,他瞧见相父还把手搭在高沉贤的肩头上。

萧归无声无息地走进去,脸上不自觉地沉了下来。

他此时卸了甲胄,脚底无声,直到身影笼罩过去,那两人才惊愕地抬起头来。

高沉贤吓了一跳,忙站起来身来,末将见过皇上。

温无玦敛去笑意,淡淡道:皇上来了,坐吧。

萧归面色不豫地在两人之间逡巡,他相父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自然看不出什么,可高沉贤那慌张的神色,怎么看着像是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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