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3)(2 / 2)
温无玦从马车里往外看了一会, 挥了挥让萧归过来。
先休息一下,我有话说。
温无玦搭着萧归的手腕,下了马车, 被北风吹得眼睛几乎睁不开, 忍不住裹紧了身上的大氅。
让众将过来议事吧。
萧归见他冻得嘴唇青紫, 便皱了眉,在这议事?
这里前不着村, 后不着店, 北风刮得像刀子似的。
温无玦点点头,他是临时起意,前面有个岔路口,我们可以在这做个遮人耳目的方法。
萧归便不再多说什么, 跟李凌吩咐一句, 让人搭个临时中军大帐。
李凌点头去了,温无玦笑道:何必费这功夫,也就是几句话的事。
萧归低头看了他片刻,蓦地伸手将他打横抱起,相父还是先回马车避风吧。
温无玦吓了一跳, 忙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
现在怎么有种感觉,这狗皇帝可以随时随地对他动手动脚了?
过了片刻, 一个偌大的中军大帐平地而起,临时搭建简易,在北风中摇摇晃晃。
温无玦哭笑不得地躬身进去,却发现虽然简陋, 的确削减了不少风力,不至于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他将地形图摊开来,铺在案上。
旁边以萧归为首,众将围成一圈,皆等他吩咐。
温无玦地手指划过地图,轻轻地在青松道上的一个岔路口点了点。
这里,有三条道,可直通石门关下。不同的是,一条往凉城,一条往崇古,一条是大丰。最后这一条不用管,因为濒临孤山,一不小心就会被断了水源。那么只剩下两条路,你们以为从哪个方向更好?
他刚说完,便有一个将士说道:丞相打算从凉城进攻,当然是从凉城这个方向走好。
萧归伫立一旁不语,只看了看那个将士。
这段时间以来,军中之事都是他在负责,对于每一个人可谓是了如指掌。
这个将士是上次跟着他从军阵中逃出来的,算得上勇武有加,但头脑太简单了。
这时,有人说道:凉城这个方向是最近的,若是骑兵,只需要四五天就可以抵达城下。但是路两边山太多,容易有埋伏。
是啊,保险起见,从崇古这里走,有条水路,虽然慢点,但不至于有埋伏。
温无玦看了眼萧归,皇上以为如何?
萧归没说话,目光在众将士中逡巡了一圈,忽然伸手一指,你,你说说你的看法。
被指的将士名叫林洇,看着有几分腼腆,温无玦有些意外。
林洇虽脸上露出几分惊讶,却没有推辞,拱手道:末将以为,丞相想要在春季前平定北境战事,从崇古这个方向太慢了,绕了至少三倍的路。
温无玦目光赞许地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但凉城这条路,又可能有埋伏。所以末将建议,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如何修?如何渡?温无玦道。
我们可以用佯装大股兵马,从崇古这个方向走,声势越浩大越好。然主力兵马走山路,从凉城秘密行军。虽然翻山越岭,速度慢些,但总比崇古的道上快。我们只要速度足够快,就可以趁着敌军不备的情况下,直取凉城。
大帐中一片肃静,唯有北风鼓动帐顶的声音。
是个帅才。
温无玦将林洇打量了片刻,下了个结论。
虽然方法还不够缜密,但看他年纪很轻,应该是缺乏经验的缘故。
萧归将他点了出来,可见他眼力很毒,看人很准。
他看向萧归,却发现萧归正在看他,眼神带笑,一副求夸奖的样子。
温无玦八风不动地移开眼神,道:这个方法不错,但有个致命的问题。
众人皆竖起耳朵,等着他继续说。
大张旗鼓走崇古的方向,敌军可不是傻子,何况还是宁王这只老狐狸。他只需要派出一支精锐骑兵,就可以沿途哨探我们的动向,估摸出我们的兵马人数。届时不难猜出我们的真正意图。
林洇低了头,微微蹙了眉头,似乎是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
过了片刻,萧归朗声道:朕以为,从崇古方向想要避开敌军的耳目,最好的方式是水陆并进,在陆地和水面上都布下疑兵,地面上他们可以探视猜出多少人马,水面就没法了,况且这隆冬季节,不可能潜入水底。
温无玦点点头,皇上说得对,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水下可以撒网,要万一真来了,就给他网住。
议事完毕,温无玦吩咐众人行动,由林洇带领一支人马佯装大军,从崇古的方向走。萧归作为攻打凉城的主帅,跟随大军与温无玦一道从凉城方向偃旗息鼓、秘密进军。
秘密行军,走在山间小道,格外颠簸。
温无玦在马车里被颠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一见了饭菜就反胃,不消数日,整个人就便憔悴了不少。
饶是如此,他依然天天打着精神,捏着地图,一遍又一遍地琢磨。
某日,全军原地休息。
萧归一揭车帘,见他相父歪在靠枕上,还在沉思,他都看不下去了,跳上马车,一把夺了他手中地地图。
然后压着他躺下,睡觉。
温无玦挣扎起来,剩下不到一天的路程,皇上还敢睡觉?只怕如今山下四野都有敌军,皇上不赶紧去巡视,等着敌军踩你脸上吗?
他面露愠色,坐了起来。
萧归委屈,他只是想让相父多睡一会而已啊。
他面色有豫地撇开脸,闷声不响地准备下车。
温无玦无声叹了口气,似乎方才把话说重了。
他缓了缓口气道:皇上也休息一会儿吧,只怕到了城下,还有一场苦战。
萧归立即回了头,脸上笑意隐隐,相父心疼朕啊?
温无玦面色沉肃,没有跟他开玩笑。
到时候攻城,记住一条,尽量保全多的兵力。
话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萧归却敏锐地察觉到他话里有话,相父什么意思?
温无玦向后一靠,淡淡道:没别的意思。
萧归退开一步,咬着后槽牙,盯着他相父的脸色,深觉得有异,却又瞧不出来。
末了,他恨恨地掐了他一把,相父最好别给朕耍花样!
然后翻身下了马车,巡视去了。
温无玦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失笑,他就是耍了,狗皇帝又能怎样?
全军继续行进,越是临近凉城,气氛越发诡异。
温无玦时不时下了马车,站在高峰上,居高临下地俯视观察。
太诡异了。
虽说隆冬时节,山中鸟雀很少,可也不至于一两只都看不见。
前方灰白山峰三三两两,堆叠掩映,总有种森森逼人的寒意。
但当下已经深入敌军腹地,不可能再后退了。
他只吩咐下去,全军偃旗息鼓,加快前进。
温无玦的直觉太准了,山中过于平静,定有蹊跷。
当天下午,所有人吃过午饭后,继续行军。
走了不少十里路,便突然有一支骑兵凭空冒了出来,稀稀拉拉地围住了一座小山峰,扼住了温无玦大军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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