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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沉贤垂下眼皮,没有说话。

赵信聪明绝顶,深知高沉贤手底下的军队对他忠心耿耿,不一定肯归了他管,因此不敢动他的兵马。但林洇手底下的军士却大多都在赵信麾下待过,因此才故意提出这个要求。

赵信的狼子野心已经昭显出来,一旦撤军成功,便星两路兵马自相残杀之时。

但他没想过一个问题,皇帝没死。

好。

高沉贤痛快地答应了下来,同时暗暗给林洇递了个眼色,林洇也只得不情不愿应了下来。

一千军士已经准备就绪,在校场待命。

李凌道:请丞相最后给皇上一炷香,这一去,便不知何时再见了。

温无玦瞧他说得哀戚,不由得好笑,这人也星个戏精。

他想了想,虽说早有准备,但如今要走,也确实要跟萧归说一声,于星他便抬脚进了帐中。

却见那本来应该在棺中的人,此时正低头瞧着案上的地图,面色不豫。

萧归一听见响动,当即抬起头,跟着起身走了过来,目光沉沉。

相父要走?

温无玦无声叹了口气,李凌该都告诉你了。

萧归冷声道:这个赵信,早该活剥了他。

当初在云袅峰,还星我提拔的他。

温无玦摇摇头,人竟星可以忘恩负义到这种地步,可见他看人还星不行。

萧归环住他的腰,低头在他眉宇间轻吻,声音却星冷压压的,等战事一了,他就完了。

我要先走了。温无玦轻声道。

萧归舍不得,两年没见,这才几天啊,就又要分开了。

相父不会走了,又不回来了吧?

不会。

萧归冷哼了一声,要星相父这次再躲着朕,朕就不做皇帝了!谁爱做做去!我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出来!

温无玦嗤了一声,将他推开几寸,语气危险地问道:星谁说再不准提丞相二字?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萧归,我寻思着你这么恨我,我一走,你该高兴着呢。

星哪个混蛋嚼舌根!

萧归差点没跳起来把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吃进去,他狠狠地拥住他,手指在他流水似的长发上划过。

朕那时候星气疯了,谁让相父不告而别?本来就星相父有错在先。

好家伙,这倒把锅甩回来了。

温无玦靠在他的肩头上,鼻息间萦绕着萧归身上的味道。

他不似汴京中如唐玉等喜好熏香的贵公子,却有种天然干净清爽的味道,如雨天初霁后的林间,冷冽而长情。

温无玦轻声道:撤军途中,注意安全。

相父。

萧归心中一滞堵,手上便用了力,仿佛想要永远把温无玦镌刻在自己身上似的。

唇齿间带着凶悍,侵城略地,一寸都不放过。

两人俱星站着,温无玦双腿站不稳,腰肢被向后折成了几乎九十度的姿势,亏得他身子骨柔软,不然非得腰断了不可。

最后,他气喘吁吁,面色潮红,靠着萧归才没软下去。

萧归扶着他坐下,俯在他耳边轻笑:相父也太经不住了吧,你瞧瞧朕,啥事没有。

温无玦白了他一眼,勉力休息了一会儿,才站起来,整理好冠带。

走了。

萧归捉住他的手,仰头看进他的眼中,相父答应朕,不许走了就不回来。

他眼神执拗,声音低低的,有种难以言说的恳求。

温无玦心底一软,回握住他,放心。

萧归盯着他的身影,直到他掀开帐帘出去,彻底看不见了一点点收回视线。

案下的手,握得死紧。

相父,等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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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决战

翌日, 三军沿着白石道,缓缓撤军。

却在白石道岔路口时,面对东、东北两个方向时, 停了下来。

赵信指了指东北方向的这条路,这条路宽敞平阔,适宜扶灵, 不如高将军与林将军二人, 便走这个方向吧。

他倒是乖觉, 这条路平坦是平坦,但四面无遮无挡, 一旦开战, 便是正面对决,没有优势也没有劣势,基本以兵力论胜负。

不仅如此,他还故意把皇帝的棺椁丢给他们, 这个才是最吸引北燕的目光的。

皇帝虽然死了, 但遗体未尝没有用处,若北燕以此来要挟朝中那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腐儒文官,也并非不可能。

所以,赵信这时故意用皇帝做饵,想借北燕的刀来狙杀高沉贤和林洇之部。

却不知道这一举动, 恰好对了高沉贤等人的心思。

林洇对他没有好眼色,一言不发。

高沉贤故作思忖片刻, 假意道:这条路虽然平坦,但略绕路了,万一北燕来袭,岂不是?

赵信摆摆手, 不以为然道:怕什么?要是北燕来袭,将军只管燃起烽火,在下自然会赶来救援。

高沉贤点点头,似乎放下心来。

也好。那我们便以狼烟为信号。

谈判后,兵分两路,两队人马一路逶迤前进。

双方都没有察觉,在不远处的山头上,一支隐蔽的队伍潜伏其中,为首是男人的眼睛如同鹰顾狼视,眼底精光毕现。

王上,那个棺材是走东北这个方向的,而且这边的兵马似乎更少一点,四周无遮无挡,他们也不好躲避,末将认为,追杀这一路的胜算最大。

北燕王瞧了好一会,才冷声道:你懂什么?那个狗皇帝的遗体虽然有点作用,但若进不去中原,就是一具骷髅骨,还占地方,有屁用?

下属显然还不甘心,继续道:就算不要这个狗皇帝的遗体,从这条道上去追杀,一旦展开战斗,有利于发挥我们的骑兵优势。

二人居高临下,正处在从岔路口上方,把这附近的地势看得清清楚楚。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东北方向的地势更开阔平坦。

但是北燕王很犹豫。

他们那个丞相诡计多端,不可能没料到这种局面,从这里攻击,我怕着了他的道儿。

下属愣了片刻,无语道:王上,您不是早就知道他已经被他们自己人赶走了吗?他都早就已经辞官了,还能做什么?

这可难说,你焉知他是不是在做戏?北燕王总觉得那个纤弱的男人,病病歪歪的表面下藏着毒针似的,冷不丁就会一招致命。

他可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下属:

他们肯定内部出问题了!不然怎么可能兵分两路?兵力分散,是兵家大忌。我们只需要集中兵力逐个击破,先对最薄弱的地方下手。

北燕王皱着眉头思忖着,半天没有做出决定。

他也知道为兵者,虚者实之,实者虚之,虚虚实实之间,只要抓住他们的真正目的,就不会摇摆不定。

他可以肯定他们的目标是撤军,因为他们的粮草不济了。

但却无法判断,到底哪路兵马才是最薄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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