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 / 2)
他摇了摇头,神色痛苦道:“尚可忍受。”
娆荼略一沉吟,也脱了衣裳浸入水中,除去小腿上被巨石割出的伤口微微刺痛外,身上并无其他半点不适,她不由有些沮丧。
无解之毒,果然无解。此处温泉水可以解沈筑外伤之毒,却解不了自己体内的奇毒。她自嘲一笑,也罢了,既然当初做出了选择,此时便该承受苦果。
她钻入水中,难得这样一个好地方,索性将身体好好清洗一番。
沈筑见她神色有异,却也没有多问,默默忍受着伤口处的刺痛。
太阳渐渐移到头顶,水面雾气渐消,日光照耀下水尤清冽,两人的影子落在潭底的鹅卵石上,娆荼忽然道:“你脱下里衣让我洗洗,在石头上很快就晾干了。”
沈筑皱了皱眉,显然不太赞同这个提议,目光散漫地望着天上浮云,没打算理会。
娆荼拿起他的手杖,往四周环绕的竹枝上打了几下,落了许多青绿的竹叶铺在水面上,对沈筑道:“这些总可以了吧?荒山野岭,谁能看见呢?”
沈筑闭目养神,依旧不理。
娆荼没意思,咕哝了声:“谁想给你洗?回去找你的青薇妹妹吧!”脱下自己身上的小衣裳自顾自揉搓起来。
沈筑闻言睁开眼睛,隐约看见竹叶下她的婀娜身影,以及那白玉般肌肤上的一道道红痕,他不由深深皱起了眉。
那日受了她一剑神符,神思恍惚之际,只是嘱咐杨谦千万护她性命,却没料到受伤昏迷的那几天,裴青薇将她锁入地牢,对她动了鞭刑。
强行拂去脑中的杂思,这些事情他不愿多想,也不敢多想,他对青薇有亏欠,他宁愿相信,青薇本不是阴骘狠毒的女子。
娆荼拧干了衣裳晾在石头上,忽然“啪”的一声,一件湿淋淋的衣服砸在旁边,溅起水花无数,娆荼捞起水中的里衣亵裤,下意识地朝沈筑看去。
竹叶铺满水面,什么也没看到。她低头揉洗衣裳,一股淡淡的檀木香散发出来,是沈筑身上的味道。
朝中人人皆知,沈筑爱檀,又名檀郎。
娆荼略有些失神,许多年前,她不顾父亲反对嫁给这个书生,聘礼只是一支檀木簪。
她珍藏了许久,对物思人了许久,最终在那个大雨夜里,亲手将簪子折断。
沈筑漫不经心地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微微眯起眸子,转头望向旁侧峡谷,有不轻不重的脚步声从里面传过来。
他如游鱼般游到娆荼身旁,抢过她手中洗了一半的衣裳,将她整个人裹住,藏入身后。
娆荼没明白怎么回事,触到他坚实光滑的背肌,在阳光下闪着健康的色泽,她的脸色微红,刚要探出脑袋问,却被他伸手按了回去。
第40章 情丝绕
字数:10096
峡谷中走出一人,黑发高挽,剑眉星眸,神采飞扬,口中衔着一根枯草,哼着不成调的艳曲儿——
“开窗秋月光,灭烛解罗裙——含笑帷帐里,举体兰蕙香——宿夕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转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娆荼躲在沈筑身后,已经听出来人是谁,便是前天夜里劫她的南宫如慕的独孙南宫夷吾。她暗骂了一声,脸色微红,南宫老先生何等风骨,居然养出这么个不着调的纨绔孙子!
歌声戛然而止,因为南宫夷吾已经看到了泡在泉水中的沈筑。少年两眼放光,喜不自禁,搓了搓手上前几步险些扑倒在地,热泪盈眶道:“沈大人!真是踏破铁鞋,叫我好找!你他娘的再不出现,我就要被老爷子给聒噪死了!”
沈筑的脸色波澜不惊,命令道:“停步,头转过去。”
南宫夷吾奇道:“你我皆是堂堂男子,我也并无龙阳之好,沈大人何必如此计较呢?”
沈筑淡淡地道:“再不转过去,我保证你真的会被南宫老先生的口水淹死。”
南宫夷吾愣了片刻,忽然看见沈筑身后浮出的一缕青丝,好奇心的驱使下欲要踮起脚细看,猛然发现沈筑的脸色不对。
他心中一惊,立即想到是怎么回事,不由尴尬一笑,转过身蹲下道:“我什么都没看见啊。”
沈筑回头看了娆荼一眼,见她眼中微微含笑,他不由微怒,沉声斥道:“光天化日之下,究竟是谁不害臊?”
娆荼回他一个白眼,爬上石岸,抓起旁边晾晒的衣裳径直回茅屋了。
南宫夷吾听脚步声走远,才转过身,无比哀怨地道:“沈大人,这回你可真的把我给害惨了。你两天不现身,京城可都要被皇上的御林军翻个底朝天!我爷爷非说这事跟我有关系,整天质问我将你藏到了何处,他老人家要是知道沈大人你在世外桃源跟美人儿洗鸳鸯浴,估计会一口老血直接翘辫子。”
沈筑平静地听他说完,方道:“南宫少爷不必觉得委屈,要不是你劫人在先,沈某也不至于落到这等地步。”
南宫夷吾左看右看,疑惑道:“我瞧你美滋滋啊,此等地步怎么了?”
沈筑懒得与他解释,下逐客令:“南宫公子回去后,不必将沈某的消息传扬出去,城内有人想杀我。”
南宫夷吾方才注意到他腿上的异样,拧眉道:“你的腿怎么了?瘫了?”
沈筑强忍着心间怒气,“与你不相干!”
南宫夷吾十分不识趣,索性坐在岸边,神情忧郁道:“我不能回去,老爷子说了,要是我不把你找到带回去,我也不必回去了。”
沈筑冷笑:“悉随尊便!”
南宫夷吾拿起沈筑放在岸边的外衫,打量着上面缝补的痕迹,啧了一声,点头叹道:“娆荼姑娘的女红真是……一言难尽啊!”
沈筑看了他一眼,纠正道:“叫姑娘似乎有些不妥,她是我的妾室,南宫少爷怎么也该称一句夫人。”
南宫夷吾皱眉认真想了想,摇头道:“夫人忒不好听,显老,还是姑娘好。”
沈筑不由伸手揉了揉眉心,他实在想不明白,南宫如慕那样一个泥古不化的儒学大家,诗书礼易乐春秋样样皆精,怎么教出来的孙子,反而如此离经叛道?
沈筑披着衣衫回到茅屋,南宫夷吾十分小心地一路护送,简直将沈大人当做救命的稻草一样,关怀备至,生怕一不小心出了什么岔子。南宫夷吾不敢保证,如果沈大人的双腿真的不能再好,那他爷爷会不会一怒之下打断他的腿。
南宫夷吾对老爷子的那点祖孙情分十分没有底气,毕竟老爷子对沈大人是真的喜欢,可以说呕心沥血,将其当做朝廷栋梁之材栽培。而每次见到他这个整日飞檐走壁的孙子,只有咬牙切齿一种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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