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2)
傅彦行淡淡道,“宸阳宫里除了朕的寝殿,便只有偏殿内有床。”他忽然起了点坏心,挑眉问她,“你不愿意睡偏殿的话,莫非……”
涟歌几乎是抢答了,“愿意愿意,臣女愿意。”
她再怎么年纪小,也是知事的女孩儿了,自然明白傅彦行后半句话要说什么,微微有些羞,又有些恼,还有三分茫然。
陛下又说这样奇怪的话了!
见小姑娘脸都红了,傅彦行见好就收,摸摸她柔软的发顶,像撸猫一样来回拂了两下,感受她身体的温热,鼻尖嗅着她的甜香,颇为心满意足,温和道,“去歇着吧。”
涟歌几乎落荒而逃。
可回到偏殿,她才想起,自己什么衣物都没带,要穿什么,而且,今晚上在哪里沐浴?
她生性喜洁,身上的衣物从不会穿两天,也无法容忍哪天晚上不沐浴。下午那姑姑说太后娘娘会为她准备衣物,可她现在又不在安寿宫,该怎么办?
正踌躇间,门外穿来敲门声,望舒开了门,是流安,“萧姑娘,后殿又浴室,您可去那处沐浴,您的衣物在寝殿内的衣柜里。”
这可真的解了燃眉之急了。
望舒进了寝殿将衣柜打开,赫然见各式各样面料款式的精美衣裙,小抽屉里甚至还放了许多面料柔顺触感滑腻的小衣。
她问了问涟歌的意见,挑了件鹅黄色的交领襦裙,找托盘装了,到涟歌身边问道,姑娘,现在去沐浴吗?”
涟歌瞧见衣裳上头有一点熟悉的粉白,看样子不许那衣裳是一套,便用手指勾了勾,方知是什么,过了片刻想起流安下午的话来,脸色爆红——
这宸阳宫里没有宫女,那这女儿家的私密衣物,是谁准备的?
一想到自己贴身穿的衣物被那些太监摸过,她便觉得好难为情啊!
她倒不是歧视太监,只是从小未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所见过的内侍外表又都与男子无异,她一下难以接受罢了!
宸阳宫里的浴池足有一隅大,水温可人,又是活水,还放了兰花生香,浸泡在内是十分享受的事。可于涟歌而言,人生地不熟,再美也没有吸引力,她不敢多泡,草草洗澡便急匆匆回了偏殿去躲着。
傅彦行听说之后忍不住失笑,都在朕的地盘了,才害怕会不会有点晚了?
他倒不至于真对小姑娘做什么,心境却有些微妙起来,自御座上站起,道,“沐浴更衣。”
宫人鱼贯而入,拿了熏了龙涎香的皂豆和他要穿的新衣进了寝殿内的浴池。
他沐浴向来不喜人多,宫人们摆放好清洁用品,将水放好了又鱼贯而出。
傅彦行眸中微微起了雾,对流安道,“去后殿浴池。”
流安微微一抖——他怎么觉得陛下越来越让他看不懂了呢?
在涟歌用过的浴池里酣畅淋漓泡了个澡以后,傅彦行才又去处理最后剩下的那点政务。
已过一更,涟歌躺在铺了月明纱做床单的紫檀木八宝床上,却没有睡意。她睁开眼睛,看着用金线绣了凤凰图案的帐顶,微微有些失神,忍不住翻了个身。
望舒怕她睡不惯,是睡在脚踏上的,云卫出身的她十分机警,听见床上有动静便坐起身,小声问道,“姑娘,睡不着吗?”
涟歌点点头,内殿点着许多灯,望舒看见她的动作,知她一方面是不习惯,另一方面可能是想家了,便道,“姑娘,若是住不惯,明日和陛下说说,出宫去?”
她已经很明白涟歌在傅彦行心中的分量,晓得她若真想回家,陛下是不会拦的,但一方面又希望她能留在宫里,起码安全些。
涟歌又摇摇头,听她提起傅彦行,不知怎地觉得有点烦躁,缩进被窝里用被子蒙住头,将自己裹成一个球,在床上滚了几个圈儿。
直到觉得呼吸不过来了,她才将脑袋从黑暗中钻出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平静下来后,她轻轻对望舒说道,“睡吧。”
这回才是真的睡实了。
第50章 温香
傅彦行处理完政务,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夜色浓郁不散, 被殿内的灯光微微驱开。往偏殿看去, 心底微微有些踏实的满足感。
朝着那个方向动了两步, 却听流安道, “陛下, 太后有请。”
他心中了然,批起外衣朝安寿宫去。
静成太后双腿抻平了斜躺在软塌上,两个宫人在给她捶腿。她年纪未过四十,但先帝去后泰半时间都在为亡夫抄经祈福, 坐得久了,总会腿脚酸软, 每晚睡前都要让有手劲的宫女按过才能睡得好些。
瞧见傅彦行进来,朝他微微一笑。
两个小宫女忙跪地去请安,傅彦行让人退下去,亲自坐到一边去给母亲捏腿。他有功夫,手上力道比方才那两个宫女掌控得好, “母后怎还未歇息?”
他明知道太后召他所谓何事, 却还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太后看他一眼, 觉得这个儿子真的是越来越让她看不懂了, 开门见山问道,“你把人家女儿弄进宫来做什么?”
还是借了她的手,借了她身边的玉音。
前些时候还信誓旦旦说不想立后纳妃的人,转眼却弄了个未及笄的小姑娘进宸阳宫放着,静成太后如何不忧心, 身为后宫之主,于公于私都该过问。
傅彦行表情很淡,并未说话。
她心底微微叹了口气,儿子弄进宫来的人,她自然是得帮他护着,可傅彦行不说话,她又弄不明白他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怕自己想的太多,又怕自己想的太少。
“明天母后可召她来见见。”傅彦行却突然说话了,语气甚至有些漫不经心。
静成太后眉头皱起。
以她对儿子的了解,自然知道他这话的意思——他在明明白白告诉她,他中意那个姑娘,并且想让她这个做母亲的中意。
可是,这却又从何说起?
“哀家听说,她还未及笄。”她道,这样小,况且又是在濮阳长大,他是这个意是怎么中起来的?
傅彦行勾起一边唇角,长长的睫毛覆盖着如墨漆瞳,不知想到了哪里去,脸上带着点他这个年纪的男子该有却很少在他身上出现过的邪气,笑道,“十三岁半,不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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