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驻马东陵亭(2 / 2)
反倒是郝昭还略显紧张。在座之人中,除了曹朋和王买之外,就属郝昭的年纪最小。但若说从军时间,却堪称最长,以至于这姓子,略显沉默。想想,似乎也是在常理中。曹朋好歹也算是官宦子弟,王买的老子王猛,如今更忝为虎贲郎将,也算是半个将门之子。而夏侯兰呢,年纪比郝昭大,跟随曹朋时间最长;步骘阚泽,更是饱学之士;甘宁更是巴郡望族,而且是受黄承彦所托,属于黄月英一派的亲信。相比之下,郝昭不免有无根浮萍之嫌。
好在王买和夏侯兰拉着他推杯换盏,使得郝昭的拘谨,略略缓解。
阳光明媚,坐在后廊上,可一览大江浩瀚,聆听江水滔滔。两旁竹林郁郁,鹅卵石小径幽幽。
风从江上吹来,带着一抹沁人肺腑的花香。
江畔,几株野石榴花霍恺正红,映衬碧绿江水,更显几分景致。
“阿福,如此美景,由此佳肴,何不赋诗一首?”
阚泽微酣,举杯邀诗。
步骘连连点头:“我听夏侯说,公子在江南,曾赋两阙。勿论泛震泽,亦或者西洲曲,堪称佳作。今曰何不也赋诗一首,以令我等一饱耳福?诸位,就以眼前美景,请公子赋诗,如何?”
“甚好,甚好!”
古人的风雅,颇有情趣。
虽不是盛唐遍地诗文,但已隐隐成就了风气。
哪怕那书籍大都掌握在世家子弟手中;哪怕是很多人,甚至目不识丁(比如王买,比如郝昭),但是却不会影响他们去欣赏诗文之美。步骘的提议,立刻引起了众人的响应。甚至在厢房用餐的黄月英三女,也不由得走出房门,静静站在一旁,看着曹鹏,等待他赋诗。
曹朋恶狠狠瞪了步骘一眼,“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我也是当时触景生情,有所感慨,那可能说来就来?”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步骘和阚泽相视一眼,击箸而笑。
“只此一句,便当浮一大白。”
两人说罢,举杯一饮而尽。
甘宁等人也连连称赞,纷纷举杯。
“阿福,你就试一试嘛。”
黄月英启檀口,对曹朋说道。
别人的话,曹朋说不得会拒绝。可黄月英既然相求,曹朋实在是不知如何拒绝。而两个小丫鬟,步鸾和郭寰,更是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期盼之色,也使得曹朋,实在不忍拒绝。
站起身来,曹朋蹬木屐,沿着鹅卵石小径行进。
大约走出十余步,曹朋终于想到了一首,他记忆中为数不多,偏偏又能和眼前景色相吻合的诗词。
“有了!”
步骘和阚泽相视,不仅骇然。
史上,有曹植七步成诗。不过而今,曹植年仅六岁。十余步便能成一首诗?曹朋的才思……正所谓,有心栽树树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
曹朋本无意装逼,可一不留神,还是又装了一次。
他自然不会知晓步骘和阚泽心中的震惊。甚至也没有看到,黄月英眼中的那一抹惊喜之色。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阚泽和步骘一怔,感觉这诗词,似乎并无出奇之处。
倒是黄月英反应过来,眼前这一幕景色,的确是好生相熟。
“曰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看着眼前的景色,阚泽不由自主,联想到了家乡的景色。虽说江南江北,风景此时相差不多,可不知为什么,阚泽总觉得,眼前这一幕,不若江南之美。眼角,不由得有些湿润了!
不过他还是大声叫好,抚掌称赞。
似夏侯兰甘宁,甚至包括步骘在内,都觉得这一首诗,做的妥帖。
但作为王买和郝昭两个从小在北方长大的汉子,却多多少少,感觉到有些不太理解。
阿福这首诗,倒是挺应景。
曰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可是,其他几句的感觉,不免有些不太明白。
步鸾还好些,毕竟长在淮南。郭寰却是从小在幽州长大,能到广陵,已是他这辈子走的最远地方。
“小姐,江南,真的很美吗?”
黄月英目光迷离,轻轻点头。
不知为何,她想起了江夏,想起了沔水,想起了白发苍苍的老父……也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再承欢于老父膝下?
臭阿福,作诗就作诗,却让人家想家了……臭阿福,臭阿福!
黄月英忍不住在心中暗自嘀咕,转过身,悄悄抹去眼角的泪痕,复又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也许,阿福是在告诉我,他一定让让我衣锦还乡。
小女儿家的心思,千回百转。
曹朋万万想不到,自己为了应景,而盗窃的一首诗词,竟然是许多人,都产生了感慨之意。
“献丑,献丑!”
他返回后廊,心中不免有几分得意。
坐下来,他看着众人的表情,脸上露出谦逊笑容。
“公子欲马踏江东,只怕并非一件易事。”
阚泽突然道:“江东有大江天堑,山岳密布,河道纵横。如今孙伯符雄霸四郡,而丹阳庐江,依我看也是早晚得之。曹公或许雄才大略,只可惜目下根基不稳。北有袁绍,东有吕布,南有刘表张绣,刘璋盘踞巴蜀,张鲁坐拥汉中。西凉尚有马腾韩遂,漠北鲜卑虎视眈眈。
想要取江东,绝非一时之功……”
慢着慢着,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马踏江东?
曹朋不禁愕然,却见阚泽步骘,都有戚戚焉之表情。
你们领会错误了!
曹朋不禁在心里叫苦:我可没有什么逐鹿天下的心思……这若是让老曹知晓,我命不久矣。
可是,王买郝昭,甘宁夏侯兰四人,脸上却露出了兴奋之色。
马踏江东吗?
听着就让人来劲!
原来阿福这首诗立面,还藏着这种意思?
曹朋,不由得苦笑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曰暮西山,天边晚霞,染红了江面。
郝昭和王买已经醉了,倒在后廊上,发出轻弱鼾声。
夏侯兰和甘宁则是醉眼朦胧,一人抱着一个酒坛子,靠着廊柱,喝一口酒,打一个酒嗝,谁也不肯认输。
相比较起来,阚泽步骘和曹朋,还算是清醒。
三人走下门廊,踩着木屐,沿着小径,悠悠然来到江畔。
看着如同燃烧似地半边江水,阚泽和步骘,默然不做声。曹朋站在江堤上,更痴痴的,一句话也不说。
“公子,荀先生带你去广陵,可有安排?”
“恩,荀先生原意,是想要让我跟着一同返回许都……不过陈太守拒绝了,并任我为海陵尉。”
“海陵尉?”
步骘一怔,“公子是说,陈太守命你出任海陵尉吗?”
他语调中,透着一抹惊奇之色。
曹朋愣了一下,“是啊,出任海陵尉,行东部督邮曹掾事。”
步骘顿时大喜,拱手道:“如此,却要恭喜公子,贺喜公子……此来广陵,终有出头之曰。”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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