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江水如龙2/3(1 / 2)
入夜,禁时。
许都的夜禁,从亥时开始,也就是大约晚上九点左右。
整座城市都安静下来,不复白昼的喧嚣。长街上,回荡着执金吾的马蹄声,更伴随一阵阵脚步。
许都,安静下来。
至少从表面上看,它已经安静下来。
典府后门大开,曹艹从自家后宅的小门行出,横穿小巷,便走进了典府。
曹朋和典韦恭敬相侯,典满许仪牛刚则分立两边。至于典存等人,则因为年龄的关系,没有在这里出现,早早的就被牛夫人赶去卧房歇息。典韦和曹朋紧走两步,躬身向曹艹行礼。
“恭迎主公。”
曹艹一笑,“君明,阿福,莫多礼。”
他说着,微微侧身,露出站在他身后的一个少年。
看年纪,这少年大约十四五的模样,生的眉清目秀,极有灵气。
“曹植见过典将军,曹家哥哥。”
他,是曹植?
那个号称天下有才一石,子建独占八斗的曹子建吗?
不过此时的曹植,尚为有那种极为出众的才学,但却让人觉得,灵气逼人。
曹朋和曹植交道不多,上次见曹植的时候,还是四五年前。那时候曹植才十岁,却已有几分才学横溢之气。他看上去很聪灵,与曹冲的那种聪慧,颇有些不太一样。曹植的灵气,是在于他的才情上,但是却让人感觉大气不足,略显阴柔。曹丕死后,曹彰远在西北,曹艹便把曹植带在身边,处理一些文牍杂务。但总体而言,曹艹对曹植的评价,是略有轻浮……当然了,这也和曹植的年纪有关。
今曰来见曹朋,曹艹本不想带任何人过来。
却不知为何,曹植主动请求,让曹艹也无法拒绝。是想要拉拢,亦或者是别有目的?
曹艹也说不准曹植的心思,只因这孩子,有时候思想太过于兔脱,即便是曹艹也难以琢磨。
曹朋微微一笑,“子建别来无恙。”
而后,他向后退了一步,侧身让出一条路,“叔父,请。”
曹艹点头,迈步向前。
曹朋和典韦分列左右,而曹植则与典满三人并行,一边走,一边好奇的打量着典韦这座府邸。
别看两家离得挺近,但曹植却没有来过典府。
他偷眼打量前方的曹朋背影,眼珠子滴溜溜打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行人来到厅堂,曹艹坐在中央太师椅上,而曹植则恭敬的垂手,站在曹艹的身后,也不言语。
倒是曹朋和典韦,坐了下来。
典满三人在屋外警戒,不需任何靠近。
曹艹嘬了一口绿豆汤,放下碗,对典韦笑道:“夫人这豆汤,确是一绝。
里面好像加了蜜浆,好像甜了些。”
典韦说:“拙荆也是听张先生说,暮夏气躁,当以蜜浆消解。只是把不住主公口味,所以……”
“哈哈,下次少些就是,一半即可。”
曹艹和典韦说话,显得非常随意,大都是一些家常话。
可越是这样,就越是显出他与典家的不寻常关系。同为亲随护卫,相比之下,许褚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不过也不难理解,典韦是个孤臣,满朝之中,从不结党,不似许褚身后有一大家子,所以也就在不自觉中,分了亲疏。倒不是曹艹不信许褚,只是对典韦,好感更重。
他和典韦聊了几句,典韦起身告辞。
临行时,他叫上了曹植,“子建从未来过我家,不如我带你走一走?”
这就是典韦的高明!
他不是不会察言观色,而是清楚,在什么时候察言观色。
很明显,曹艹想和曹朋单独交谈,所以勿论是他还是曹植,呆在这里都显得有些不太合适。
曹艹道:“也好,子建不妨去看看君明家的那株墨兰,确是动人。”
他这么一说,曹植也就不好继续呆在这里,只得和典韦,一同退出。出门之后,典韦随手,将房门合上。
屋中,只剩下曹朋和曹艹两人。
光线不错,照的房间里很是通透……曹朋偷眼打量,却见曹艹两鬓白发斑斑,比之上次在荥阳相见时,苍老了许多。看得出来,他有些疲乏,坐在太师椅上,身子不经意的蜷起来。
“叔父……”
曹朋从不记恨曹艹。
即便是曹艹罚他鬼薪三岁,也丝毫没有怨念。
他知道,同样的事情若是落在别人身上,肯定早就人头落地。盖因曹艹对他的宠信和关爱,才使得他虽为刑徒,却可以肆意妄为。在别人看来,他在荥阳是服刑,但其实是曹艹对他的一种保护。也正是因为曹艹的这种态度,才使得曹朋在河一工坊之中,过的逍遥快活。
“政务虽重,却需保重身体才是。”
曹艹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次数虽不少,但很少有此时这种宁静。
曹朋想了想,起身走到曹艹身后,伸手搭在曹艹的双肩,手指用力,就感到曹艹的身子,猛然一僵硬。
“叔父莫紧张,阿福曾学过一手推拿,在家中常为母亲舒缓疲乏。”
手指,轻重缓急的跳动,曹艹两肩的肌肉从一开始的紧绷,到慢慢的松弛,显然已经适应。
曹朋也怕是第一个这般靠近曹艹的臣子。
如果他手指稍稍用力,就很有可能治曹艹于死地。
依着曹艹多疑的姓子,很难允许有人如此靠近他……可这时候,曹艹却松弛下来,显得毫无防备。
片刻后,他拍了拍曹朋的手,“阿福,坐下。”
“喏!”
待曹朋坐下之后,曹艹睁眼上上下下打量曹朋一番,而后沉声道:“之前,叔孙劝谏,不可攻打并州,还说是你的主意?”
“啊?”
曹朋连忙摇头,“主公误会,此事与阿福无关。
事实上,年关内兄与我说起此事之前,我一直认为,应该尽快解决高干。也正是内兄一番言语,让我才有所警觉。打并州容易,治并州难。并州不同凉州,有太多的衿肘,着实不易。不过这件事确非我所建议,乃内兄自己发现……离开荥阳时,他还有些踌躇,不知能否劝谏叔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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