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打你没商量(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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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杼话音刚落,殿角一个人影窜起,他扑向了殿外,门口拦阻的武士挥戈拦阻,此人毫不犹豫的抽出宝剑,叮当几声,一名持戈武士脖子上冒出鲜血,软软坐到地上,另一名持戈武士捂着腋下,踉跄退后……

大子光身边,殖绰、郭最还在发呆,大子光跺脚:“怪不得晋国人一个赎金不要,肯放你们两个人随我回国,你们果然一钱不值,为什么不拦阻?”

殖绰嚅嗫的说:“刚才冲出殿中的是宦官夙沙卫,他是君上任命,辅佐大子牙的少傅。”

大子光气的一个倒仰,不满的训斥:“现在我是国君,我是大子,什么少傅,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两个废物,还不快追。”

两位猛士醒悟,拔剑追了出去,崔杼赶紧提醒:“留下一位,公子牙还在后宫。”

大子光也不顾满朝的大臣,他嗖的跳了起来,拔剑在手,回答:“公子牙在什么地方,我去找他。”

崔杼抬了抬脚尖,心中稍稍犹豫,公子牙已经拧着出鞘的宝剑窜入殿后。崔杼脚尖抬起,刚刚准备迈出步子尾随大子光,眼角瞥见晋国大臣神色不稳,他马上收回脚,在原地站立,咳嗽一声,宣布:“公子牙乱政,如今大子光拨乱反正,除了公子牙的少傅夙沙卫,以及执政高厚外,其余人各留原位……”

稍停,崔杼宣布:“高厚没有来上朝,我需要几位勇士去请高厚,谁肯为大子光走上这一趟……”

殖绰郭最提剑响应,齐国卿大夫中也有人表态愿意同行,崔杼微微一笑,开始指挥齐国卿大夫动手……

宫城后殿——也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后宫,大子光没有找见他的兄弟公子牙,找见公子牙的母亲戎子,戎子跪在地上拦阻公子光,哀求说:“光,你弟弟还没有成年,什么事都不知道,他继承君位,全是你父亲的主意,如今你父亲卧病在床,请你看在父亲的份上……”

大子光听到戎子说公子牙继承君位是父亲的安排,已经不愿意了,看到戎子紧紧拽着他的衣襟不放手,公子光赤红着眼睛,狠狠的将手中的剑插入继母戎子的胸膛。

戎子惊愕的瞪大眼睛,不等她发出质询,久经战阵的大子光手快,他抽出宝剑,顺势在戎子的喉咙上一抹。

血色流淌一地,大子光闪得快,血液没有溅上自己的衣服,他小心的检查了一下衣襟,马上提着剑又去搜索后宫。

稍后,崔杼把朝堂的事情安排完毕,引领着宫城守卫赶了过来,见到大子光依旧疯狂的寻找,他冲武宫守卫暗自示意一下,武宫守卫马上去安排人手寻找执勤的官员。稍停,执勤官员汇报:“夙沙卫刚才闯入后殿,带走了公子牙。”

大子光依旧陷入疯狂之中,崔杼把这番话连续重复了三遍,大子光才冷静下来,他扶着血淋淋的宝剑,询问:“他们会去哪里?他们能去哪里?”

崔杼轻松的回答:“夙沙卫一定不敢在城中久留,只需要问一问各个城门的守卫,就知道他逃跑的方向……”

缓了口气,崔杼马上问:“戎子夫人倒卧在后宫门前,大子,是否让士兵收敛戎子的尸骸?”

大子光咬牙切齿:“不许收敛她的尸体!把她暴尸朝堂,做为后宫夫人的警戒。”

崔杼沉默片刻,低头回答:“喏!”

崔杼这一点头,立刻造就了春秋时代第一丑闻——因为春秋时期“妇人无刑”,即没有针对妇女的刑罚,也就是说,在法律上,妇女不受刑罚。譬如当初三郤被杀,郤犨的老婆鲁郤姬就可以带着儿子回娘家。

在这个时代,即便一定要对妇女用刑,也不应该在公众场合。那种在公开场合非人类的对妇女用刑的,一定属于“盛世”。比如前清的秋瑾被剥光上衣游街示众后裸杀,以及张志新被割去喉咙、装一截塑料喉管后游街被杀,那都属于“盛世”行为。

而公子光杀继母并暴尸,在这个时代独一无二的,属于禽兽行为。为此,《左传》、《春秋》郑重其事的记录下这件事,并予以强烈谴责。

后来,连齐国盟友楚国人听说后,也对公子光非常不屑,认为公子光追杀自己的兄弟,将继母亲手屠杀,并暴尸朝堂。如此行为,简直不是文明人所干的,它专属于未开化民族——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后,秋瑾同伴使民国立法废除对女子的公开行刑,曾被认为是中华民族走向“民族开化”的胜利……嗯,他们错了!对妇女游街示众,在秋瑾之后并没有终止。

公子光宣布将戎子暴尸之后,城门卫眨眼来回报,夙沙卫领着公子牙直奔高唐而去。公子光立刻宣布召集军队,追杀自己的兄弟——战败后的齐国,他们首次动员全国的军队,不是为了雪耻与报仇,而是追杀着自己的同胞与国君的兄弟。

此时,晋国的朝堂上正在举行宴会,这场宴会既是丰收祭奠,也是对于齐国的战争犒赏。对齐战争结束后,战利品已经分配下去,夏收已经结束,即将进去秋割,趁着这闲工夫,晋国公卿大夫欢庆一堂,庆祝他们打遍天下无敌手。

宴会开始,首先出场的是宋国的乐舞。宋国的乐舞一向以场面宏大而著称,晋国公卿们兴致勃勃的欣赏着宋国的音乐与舞蹈,当他们意犹未尽的时候,鲁国的乐舞上场了。

鲁国的乐舞以礼仪严格而著称,盛大的殿中一板一眼,悠扬的敲着节奏,军国主义国家,晋国人喜欢这种一丝不苟的乐曲,这场乐舞将欢庆的场面推向高潮。

接下来是齐国的表演,齐国的乐舞以曲调多变著称,齐女婀娜的舞姿令公卿沉醉,年幼的晋平公看到高兴处,突然憋不住发出一声感慨:“哎,其实当国君真的也没什么快乐可言,只是自己的话别人不敢违背罢了。”

晋平公话音刚落,一旁奏乐的师旷嘎然而止,音乐的突然停顿让舞蹈的齐女不知所措,正踌躇间,师旷捧起琴冲晋平公砸了过去,晋平公急忙躲闪,琴啪地撞在墙上,摔坏了。

这是充满封建意识的一砸!

晋平公大惊:“师旷,你这是要砸谁啊?!”

师旷冷哼一声,答:“刚才有个小人在国君旁边胡说八道,他居然说做国君最大的好处就是‘自己的话别人不敢违背’,他忘了做国君必须承担的责任,他忘了被驱逐的卫献公,他忘了被杀的晋厉公——我砸的就是那小人!”

领导说了话别人不敢违背,按现代话说:那叫“组织原则”,违背的人都是“无组织无纪律”,这样的人连“倪萍姐姐”都不齿。人“倪萍姐姐”活着,还能每年代表最广大人民群众,最高原则是:从不给领导捣乱。

晋平公哭笑不得,答:“刚才是我在说话!”

师旷扬起了那双看不见东西的盲眼,平静的回答:“啊,是吗?刚才的话,真不是一个国君该说的话啊!”

晋平公左右寺人(太监)大怒,说:“既然你知道这话是国君说的,怎么还敢冒犯国君?你刚才说起厉公——别人用剑刺杀了厉公,你一个瞎子,难道打算用琴刺伤国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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