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为黄金而战(2 / 2)
赵武清了清嗓门回答:“我们的游骑兵偶然发现了大队楚军在活动,靠近一看,是楚王的军队。这位楚王很好笑,他认为自己战败后,没有脸回国,所以一直在狐丘坚持,并要求令尹子木从南线抽调军队过来增援。但令尹子木认为,战争已经结束,楚王应该返回国都,重新调整兵力,楚国确实从南线抽调了大批人马,但子木把这些军队集结在楚国国都郢,没有过来增援楚王,两人僵在那里。楚王因为兵力少,所以一直在收缩,以至于我们找不见他的踪迹。”
中行吴跳了起来,大喊:“进攻,继续进攻!”
赵武轻轻点点头,他转向齐鲁两国:“现在齐国与鲁国的主要任务是把沈国的押入进去,不知道你们两国谁愿意担当这个责任。”
晏婴想了想:“我们齐国吧。”
赵武本来就想让齐国担当这个职责,因为齐国向来是捣蛋鬼,赵武不愿意在深入敌境后,身边还留一个满心不服气,时不时想捣乱小叛逆,但鲁国人对齐国盯得最紧,一听晏婴想抢这个宝差,叔孙豹马上不客气:“我们鲁国也愿意承担这个责任。”
叔孙豹一边说,一边冲赵武眨眼。鲁国人绝对不放心让齐国的军队先他们回国,叔孙豹这是仗着与赵武关系好,所以想揽下这个活。
赵武沉吟着说:“战争已经进行到这里,似乎应该揭开谜团了,我军这次的战略截止点就是楚国的国都郢,至于理由嘛……刚才不是谈到风胡子吗,就让楚王交出‘太阿剑’,交出风胡子,因为风胡子参与了刺杀行动,为刺杀者提供了武器,我们晋国要报复,楚国以交出风胡子为屈服标志。
下面我军将深入敌境,连续作战,但楚国也算是曾经的霸主,罕见的大国,所以这场战争的任务虽然艰巨,收获也会很大。为了进行连续战争,我打算遣散军中的老弱,精简队伍,以便我们长期作战。
本次在沈国缴获的百姓,我晋国取六成;其余的俘获,参战各国瓜分四成。而押运俘获回国的那些军队,单独享受其中一成战利品。不过,我提前声明:这场战争越到后面,我们的获利越大,而鲁国,真打算现在就承担这个任务吗?”
叔孙豹考虑了一下,他实在承担不起让齐国人单独回军的危险。鲁国本来就国力弱,如果齐军主力借押运战用品的机会,而鲁军主力却要持久的陷入南方的战争,叔孙豹承担不起万一的后果。
“我鲁国愿意护送俘获物回国,或者,我们回国以后,秋粮也熟了,如元帅再有召唤,我鲁军愿意押送粮草再回南方。”
赵武点头:“既然这样,齐国就不要跟鲁国争了,我们这次南下,正好牵扯到隐瞒连发手弩的事情,鲁军不在场,也好把这件历史大事含糊过去,晏子认为这可行吗?”
晏婴斜了眼睛看了叔孙豹一眼,不屑地说:“既然这样,我齐军愿意追随元帅南下。”
“好吧,大家散了,鲁军回去收拾行装,明天一早启程,我们则整军南下,迎战楚王。”
等大家都走后,中行吴走上前来,担忧的问:“元帅,真要进攻楚国郢都吗?我军现在的补给线太长了,继续南下,下面会有无数个国家需要攻打,会有至少万里路要走——这一切都只为一把连弩,值得吗?”
赵武嘿嘿一笑:“刚才说的战争理由,那是对各国诸侯说的。而真实的理由是:我们需要楚国的黄金。
这几年,我们着力改革币制,但我国的黄金输入量纯粹依靠对外贸易,这种状况持续下去,万一楚国人觉醒过来,我们的货币体系就要崩溃。
刚才,我其实最想支开的是齐国人,你记得管仲吗,你记得管仲当初是什么对付楚国的?”
中行吴不加思索地回答:“齐国利用对盐业与金属的控制,聚敛了大量的财富。因为楚国的桀骜不驯,管仲就挥舞着经济大棒开始对付楚国,他让人考察了楚国的情况,发觉楚国的鹿很多,于是他鼓励齐国国君穿鹿皮衣服,鹿皮靴子、鹿皮披风,齐国因此流行鹿皮服饰,鹿皮的价格因此一日三次上涨,以至于商人争相向齐国贩卖鹿皮。
楚国的鹿多,便于捕杀。楚国人因此四处捕杀野鹿,他们把鹿肉鹿角都抛弃了,只为剥下鹿皮好卖钱。齐国连续收购了五年鹿皮,因为鹿皮生意越来越好做,楚国的农夫都不耕作了,只顾着深入深山老林,捕杀野鹿。
五年后,楚国输送的鹿皮数量骤减,传说楚国的鹿已经快灭绝了,管仲询问了楚国来的商人,听说楚国因为农夫懒于耕作,粮库都已经空了一半,便突然宣布封锁国境,并劝告齐国国君改穿别的衣物,废弃鹿皮物品。
于是,齐国的鹿皮价格大跌,楚国农夫手里的鹿皮不值钱了,但他们家中的粮食却没有多少。齐国粮价因此大涨,管仲把粮价提高了一百倍,转卖给楚国人,楚国五年来卖鹿皮积累的财富都因此被搜刮一空,而且他们还要掏出几十年的积蓄来补贴。因此楚国经济崩溃,不得不向齐国屈服,还要恳求齐国继续高价向他们卖粮食。”
赵武点头进一步解释:“货币手段的操控,远比管仲的纯商品手段要深奥。现在楚国人怀揣着黄金,还没有醒悟过来,我怕他们哪一天醒悟过来,会利用手中丰厚的黄金储备把持着我国的财政,所以,我们必须把战线推进到郢都,逼迫楚王屈服,并献出足够的黄金,换取我们退敌。
为了实现这个战略目的,不管有多么艰难,我们也要打到郢都去。”
中行吴一挺胸膛,倔强地说:“元帅,不管你多么艰难,我一定把军队带到郢都城下——我就是爬也会爬到郢都城下。”
第二天,薄雾升起,赵武在家臣的陪伴下,来到沈国国君的后花园,他一边活动手脚,一边四处张望,并随口与家臣闲聊:“齐策,这里的早晨雾气可真大,看来南方一点没有见到干旱。想当初,我们国内大旱的时候,我真有点担心,就害怕在我们苦度饥荒的时候,楚国人趁机恢复了国力。”
齐策学着赵武一贯的动作,送了耸肩:“主,其实,所谓的天灾,一般都源于人祸。哼哼,如果剔除了人的因素,那么灾害就不称其为灾害。比如我们晋国,在大旱之年整修沟渠,四处开工建设,把整个国内弄得像一座大工地,要在以往平常年景,我们这么做不免要让人指责我们大兴土木,穷奢极欲,消耗民力,以至于民不聊生。
但这次千年一遇的大灾,我们却依靠这种大兴土木的‘浪费’,奇迹般地度过这场千年罕见的大灾荒,所以看来,上天降下的灾荒不是灾荒,人制造的灾荒才是真的灾荒。”
赵武沉思了一下,他一边欣赏着沈国国君庭院里的花木,一边回答:“你这话也有道理啊,你知道过去大兴土木为什么对百姓是一场灾难,而我们这次大兴土木,老百姓不仅不感到苦难,反而因我们的大兴土木而欢欣鼓舞,巴不得我们做的再多点,再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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