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2 / 2)
“对啊,我们。”江晚晴笑了一笑,“您刚才不是在问我,修筠怎么没跟我一起吗?”
江晚晴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刚刚发来的信息,笑了,放大了对方发来的照片举给吴雅兰看。
上面是一个女孩儿的照片,眉目清秀。
“这就是我说的故人,像您吗?”
第111章 往事云烟4*
阳光穿过英式别墅爬满紫色藤萝的菱格窗, 严修筠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自己身处的这间屋子, 干净温馨,家具的摆设偏向田园风, 色调明快而清新, 并没有沿袭传统英式家居的厚重。
显然,屋子的主人虽然年轻, 但有自己偏爱的风格。
他的视线正沿着客厅里墙上的画像游走, 却在这时,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严修筠不动声色地将手机取过来看,很浅地笑了一下。
【吴雅兰走了。】江晚晴在微信里说,【她走之前, 脸色都吓绿了。】
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孩儿从厨房里端了一杯茶出来, 便看到来访的男人坐在自家的沙发上, 握着手机,脸上露出很浅的一丝忧心忡忡却真心实意的笑容, 仿佛拨云见月的久别重逢。
他来时风尘仆仆,眉宇间带了一点久经颠簸的疲惫。
披星戴月的行程和英国晨间湿漉的空气, 让他的周身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雾气。
但是依旧英俊,甚至英俊出了一种梦幻感,他此刻坐在沙发上浅浅微笑, 就像是红尘旧梦里, 最好的那段风景中的来客。
“严教授。”女孩儿将茶杯摆在严修筠面前,自己坐在了相邻的另一张沙发上,“您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吗?”
“失礼了。”严修筠没有解释, 把手机收起来,恢复了初见时的温文儒雅,“吴启思教授是我的朋友,他说,我可以在这里找到你……吴小姐,我贸然前来,打扰了。”
“既然是哥哥的朋友,就不算打扰。”女孩儿对这个英俊而彬彬有礼的男人很有好感,但是他手上的婚戒让她知道,自己不用想太多,于是她礼数周全地笑了一笑,“我现在的名字叫唐艺惟——我没有告诉哥哥,我跟吴哲茂断绝关系以后就改随了我母亲的姓。”
严修筠立刻纠正了自己的称呼:“唐小姐。”
唐艺惟点头一笑:“严教授来找我,是哥哥有什么事吗?”
“不是。”严修筠摇头道,“是我有一些关于吴哲茂的事情,想要请教唐小姐。”
唐艺惟一愣,眼神微微动了动,显然,即使她已经能让自己能坦然的说出“吴哲茂”这个名字,但是听这个名字从别人的嘴里冷不丁说出来,这种感觉,依旧让她不舒服。
不过,在吴启思的面子和严修筠本人带给她的好感之下,她依然能维持有礼的态度,可语气里的拒绝就很明显了。
“我已经多次声明过,要和吴哲茂断绝关系。”唐艺惟说,“在我尚未成年时,他就已经不再对我进行抚养了,我十四岁以后,一直是我舅舅和外公外婆在照顾我的生活,送我出国留学,并帮助我立足……我知道,国内法律规定,父母无论是否在子女未成年时进行过抚养,子女都对父母有赡养义务,很多人为此对簿公堂,但是那大多数是因为经济状况不佳才会产生的局面,而吴哲茂……他如今身价巨万,想必不会缺我那一点赡养费。”
唐艺惟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心里话一吐而尽:“我不会再承认自己和他有血缘关系,也并不愿意继承他哪怕一分钱的财产。我和他之间,形同陌路已经是最好的结局,所以,有关他的事情,我可能已经帮不上忙了。”
严修筠并没有打断她,而是耐心地,听着她将这些满怀怨气的决绝娓娓道来。
等到唐艺惟说完了,他才微微点了点头。
“唐小姐想要表达的意思,我能够明白。”严修筠双手交握,身体微微前倾,“我不知道唐小姐是否关注财经新闻——吴哲茂最近在欧洲市场,尤其是英国的投资动作频繁,他将大笔资金投入了英国医药卫生领域,并有传言,他通过投资移民,更换了国籍。”
唐艺惟眼神一顿。
她频繁地听到“吴哲茂”这个令她心烦的名字,这让她觉得,自己的冷静和礼貌,已经快要维持不下去了。
于是在严修筠再次说起和那个人有关的消息时,她冷冷地顶了一句:“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严修筠并没有生气,这样的态度,似乎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面对唐艺惟的抵触和一丁点程度的冷漠,他始终是态度翩然的。
“吴哲茂是声名赫赫的‘平城首富’,他多年来经营的形象,是‘爱国企业家’‘爱国慈善家’。他这样的形象,想要通过投资移民立刻改变国籍,肯定会引起一些不满和阻挠,所以他的投资移民手续,并不会立刻办妥……但是既然吴哲茂已经放任媒体抛出‘改变国籍’的风声,说明这件事已经十拿九稳,只剩下时间问题,这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严修筠说到此,抬头看向目光有所闪躲的唐艺惟,“中国和英国之间,没有引渡协议,这就意味着,吴哲茂一旦改变国籍,他在从前国籍所在国犯下的任何罪行——乃至于杀人重罪,都会一笔勾销。”
唐艺惟一愣,嘴唇动了动,没有说出任何话。
“往事不再对他有追溯效应,他不必为往昔付出任何代价。”严修筠抬头看着唐艺惟,“他犯下过的罪行,和他伤害过的人,都将变成‘没有根据’的传说。”
唐艺惟的手猛然攥成了拳,全身也瞬间绷紧。
严修筠并不躲闪她带着恨意的目光,语气并不激烈,声音低沉却绝对算得上轻柔。
他看着唐艺惟,轻轻反问道:“即使是这样,唐小姐也觉得……没有关系吗?”
“往事”两个字显然已经勾起了唐艺惟的恨意,她的眼神逐渐加深,牙齿恨恨地咬着自己的下唇,咬到发白都浑然不觉。
都说时间会冲淡一切,但时隔多年,唐艺惟想到恨处时,那份过于强烈的恨意,仍然记忆犹新。
“我妈妈年轻时糊涂,在根本不知道爱情是什么的年纪,偏要学人家‘追求爱情’,一时冲动就跟他结婚了。”唐艺惟说,“然后她一辈子的苦难都从此开始了。”
“海滨那个地方,女性的地位低到可怕,在他眼里,女人甚至都没资格和他同时称为‘人’的……可是我妈不知道,我妈总觉得,人心换人心,时间久了,他总能被感情改变。”
唐艺惟说着,抬头看了严修筠一眼,冷然道:“严教授,我曾经听人说过一句非常俗的俗话,现在,我却觉得这句俗话简直是至理名言——那句话是这么说的‘能改变自己的人是神,而想要改变别人的人,是神经病’。我妈因为改变不了一个混蛋,最终把自己逼出了毛病。”
严修筠没有说话,静静等着她说完。
而唐艺惟说到这里,一滴眼泪没有经过面颊,已经直直滴到了地上。
她似乎被自己完全不受控制的情绪吓住了,于是慌忙去擦不知什么时候红透了的眼眶,拼命不让更多的眼泪流出来。
“对不起,妈……我不该说我妈……如果没有我妈护着我,我早就被这个重男轻女的垃圾弄死了。”
她有几分语无伦次,她用手遮挡着自己的口鼻,别过脸,又眨了好半天的眼睛,才勉强平复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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