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1 / 2)
旁边的仆从应了一声,上前给九阿哥斟酒。
“等等,”九阿哥一个激灵,指着那侍从手中的酒瓶,“这酒瓶……”
“是奴才弄错了吗?外间都说,这酒不能太热,奴才若是用手托着都会影响,所以斟酒时要用手巾垫着……”斟酒的侍从吓了一大跳,赶紧跪下解释。
“都哪里来的这些臭规矩!”九阿哥怒从心头起,劈手夺过那酒瓶,托在手里仔仔细细地看着——这不就是他早先出手拍出去的那一批积压货么?怎么如今贴上了酒标,盛上了酒浆,便好似一副身家百倍的样子?
“这种酒,究竟是怎么流传出来的,在外头的定价是多少?”九阿哥拧紧了眉头问。
“回九爷的话,这酒最早是从内务府传出来的。早先十六阿哥在松鹤楼答谢内务府上下官员工匠,用的就是这种酒……听说内务府还给大内送了些,说是十六阿哥孝敬皇上的,有消息传出来这种酒许是能列为御酒。”
九阿哥磨着后槽牙心想:好你个内务府啊!
“这种酒,如今在市面上的统一价都是十五两一瓶,若是在酒楼和大菜馆子里点上一瓶,会另加二两‘开瓶费’。”厨子禀报了这酒的价格,九阿哥顿时有种想吐血的感觉。
早知这瓶子盛酒能叫到十五两银子一瓶,他该再多宰那小子一道的,当初拍卖时底价就该叫两万两,不,二十万两的!
可是九阿哥毕竟浸淫商界多年,看待事物的眼光也与旁人不同。当下顾不上这些私人恩怨,连忙将手下得力的管事叫来,说:“赶紧遣人去收购市面上的这种酒,有多少买多少,一瓶也不许遗漏。”
不过瞬间的功夫,他已经想清楚了这小小一瓶酒所拥有的巨大利润空间。
管事应下,飞快地去了,隔天垂头丧气地回来,禀报九阿哥,说连那产酒的村子都翻遍了,今年总共只产了那么些,总量在三万瓶左右,京中只有几千瓶,其余全装船运往江南,如今再去拦,已经是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某博物馆中,讲解员正在给观众讲解展柜中盛放的一只玻璃瓶。
“各位看这只玻璃瓶可能会觉得非常普通,但是这只玻璃瓶在我国的酿酒史上却有非常重要的意义。这只瓶子是三百年前的‘红酒元年’,第一批工业化批量灌装红酒所用的玻璃瓶。”
“但各位可能并不知道,‘红酒元年’所酿的第一次代酒其实并不是干红或是干白,而是一种果酒。将葡萄加入酿造用水果,是数年之后在西北扩大了葡萄种植区的成果。但是那时果酒作为一种餐酒已经被国人广泛接受,所以真正的干红与干白很顺利地打开了市场。这也为以后我国能形成可以抗衡法国波尔多这样的葡萄酒产区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至于我们是怎么知道这种玻璃瓶是‘红酒元年’所用的玻璃瓶么,这还有一个有趣的故事在背后。”
“据记载,这第一批十万只玻璃瓶生产出来之后,玻璃瓶的生产商不是很满意,觉得这种瓶子太朴素太平平无奇了,便平价将这些瓶子拍卖拍出,随后将这种玻璃瓶的模具改做他用,这种瓶子就再也不生产了。因此这些玻璃瓶可以说成了‘绝版’瓶。更出奇的是,由于当时工艺水平有限,这些玻璃瓶的瓶底,有一些特殊形状的瑕疵,这种瑕疵只在这一批瓶底存在,相当于给这一批玻璃瓶上了一个特殊的标记。当时曾有人试图以次充好,另行生产玻璃瓶,试图仿冒这一批果酒,但是只要一验瓶底,仿品立即现了原型。”
“诸位,三百年后的今天,这种玻璃瓶依旧存世的大约只有不到三千枚。可以说,每一枚都是非常珍贵的。大家如果家中有这样形状的玻璃瓶,不妨去看一看瓶底有没有这种瑕疵,也许,您手上也拥有一枚极有纪念意义的珍品哦!”
观众们听说,纷纷表示,应该回去翻翻自家有没有老祖宗流传下的玻璃瓶底,也许自家也拥有一枚这样的瓶子也未可知。
第283章
十六阿哥那头在京中大力推介“金风玉露”酒和“凌雪傲霜”酒, 石咏这边丝毫未停,除了安排树村那里继续按照李大牛家的法子, 酿造这口感偏“干”的“干果酒”之外, 石咏开始张罗制作这两种酒的周边。
第一件便是高脚玻璃杯。
按照早先已经理顺的玻璃产品开发顺序, 石咏第一个先找了唐英。他与唐英一起讨论了玻璃器的图样与制作工艺之后, 便先让内务府辖下的玻璃厂先生产了几只出来。
在石咏推出果酒之前,市面上酒的盛器大多是瓷器,瓷壶瓷瓶瓷缸, 自也有那豪放的以皮袋等物盛酒。但是以玻璃瓶盛酒发卖, 世人还是头一回见。按照石咏的说法,玻璃瓶当然应该配玻璃杯, 毕竟饮这种酒很有些门道。
很快, 内务府辖下的玻璃厂就先将高脚玻璃杯的样品制作出来。十六阿哥很有兴趣,亲自过来玻璃厂, 检视这种新奇的样品。
“这个不算新奇, 以前洋人传教士也带过来这样的酒具。皇阿玛那里就有, 只不过宫里人还是把它们当成个玩意便是了。”十六阿哥毕竟是宫里长大的,算是见多识广。
“十六爷以前见过的高脚杯,杯身有没有棱角?是不是像这一枚一样, 完全是圆弧形状的?”石咏催着十六阿哥回忆那些舶来品的样子。
他一言提醒, 十六阿哥便点了点头,说:“那些都是四棱的、六棱的,八棱的也有吧。”
石咏与唐英相视而笑,这玻璃器皿, 谁做过谁知道,像他们手中这样,没有棱角,光润浑圆,又薄如蝉翼的玻璃制品,比有棱角的玻璃杯难度更加高些。
石咏便伸手,去开了一瓶“凌雪傲霜”,给十六阿哥手中那只高脚杯里倾倒上少许:“您试一试这杯子,对了,您执着着玻璃杯的杯脚就行,如此便可避免影响杯中酒的温度。”
十六阿哥听了一怔,又感好奇,立时便照办了。石咏又说:“您先闻一闻这酒散发的香味,再让酒浆在杯中晃一晃。”
十六阿哥也一一照办,低着头道:“好似是比用爷那寻常的小酒盅来得要更加香一些。”
这种高脚酒杯杯底和四壁的面积大,倒入杯中的酒浆能更加充分地接触空气,酒体本身的芬芳便就此广泛地挥发出来。
十六阿哥又不明白了:“晃这酒杯又是怎么个门道?”
石咏当即取出另外一只杯子,在里面倒了“金风玉露”,轻轻摇晃,递至十六阿哥面前,单看这位的悟性与聪明够不够,能不能看出这里面的门道。
果然,十六阿哥“唉”了一声,道:“爷晓得了,这酒,这就在杯壁上……往下流的时候……呸呸呸,这和卑鄙下流没什么关系哈!”
一时石咏与唐英全都笑了。这门道的确就在杯壁上,不同的酒,附着在透明的玻璃杯壁上的附着力也不一样,将酒浆在杯里晃,就能看出,有些酒附着的时间长一些,有的短一些。
石咏又教十六阿哥就杯子喝一口酒,缓缓地让这酒水在整个口腔内“过”一遍,体会酒体的味道与口感,最后再咽下去。
“得,有了这三招,爷就知道怎么与人忽悠去了。”十六阿哥兴高采烈地说。他知道石咏这回的果酒生意,不仅仅是火了这酒本身,还能顺带带火他的玻璃厂,好让给内库再多挣点儿银子。于是三个人又商量一回,唐英自安排玻璃厂的工匠研制这高脚玻璃杯的工艺,待各项工艺都成熟定型之后,将这个作为“来样加工”的“样”,送到原十三阿哥辖下的玻璃厂去量产去。
除了高脚玻璃杯之外,石咏又去找了铸铁师父,制作了专门用于开瓶的开瓶器。开瓶器的形式有好几种,万变不离其宗的是一枚螺旋形的尖头铁器,此外还配上各种形态的把手便于用力将塞在瓶中的软木塞取出来。在这基本结构之外,还可以加上各种各样花哨的装饰,要金有金,要玉有玉,想做多名贵,就有多名贵。
石咏打的算盘是,眼下这果酒的利润非常可观,可是数量还是很少,而且酒的生产与窖藏周期较长,未必马上便能吸引更多商人的眼光。但有这些周边在,即便果酒的利润有限,也能带动好些与果酒相关的产业一并发展,到时这种酒就算是火不来,也不可能啊。
随着年节的到来,石咏在雍亲王府的执教生涯也要渐渐结束了。他那位唯一的学生五阿哥弘昼,虽说顽劣无比,没有片刻的定性,可在石咏的水磨耐心之下,到底还是磨了出来,如今终于能写一手看得过眼的字了,写字时的架子也端得不错。石咏觉得终于到了这位五阿哥也可以出师的时候。
与弘历出师一样,弘昼出师之时,雍亲王府也一样举办了一个小小的“出师礼”。这时候正值王府的七阿哥福宜满月未久,整个雍亲王府上下,都笼罩在一种极为微妙的气氛之中。
雍亲王膝下没有嫡子,而年侧福晋是如今府中份位最高的妾室。无论是弘历、弘昼,还是已经长成、实际上的长子弘时,他们的地位都有点儿尴尬起来。
这边弘昼的出师仪式一结束,王府管事便将石咏请去另一座外书房请他候着,说是雍亲王少时便到。隔了片刻,石咏听见外面有动静,赶紧起身转向门外。只见雍亲王陪着一名华服妇人前来,身后还跟着个长身玉立,模样俊朗的年轻人。
石咏见这华服妇人与她身后的年轻人有五六分相像,心中有数,大致猜到了来人是谁,赶紧上前行礼,老老实实地向雍亲王、年侧福晋和年熙大人一起问安。
石咏猜得没错,这名华服妇人便是雍亲王府的侧福晋年氏。雍亲王微微笑着对身边的丽人道:“这是咱们的子侄辈儿,与年熙是一个辈份,你无须刻意回避。”年侧福晋便向石咏点了点头,问了一声好。她身边的年熙则不敢这么拿大,赶紧上前与石咏平辈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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