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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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

端木筝把剑鞘扔给紫鸢,然后牵起岳凌兮的手往房里走,转过身的一刹那,她唇边的笑容骤然消失,默默深吸了一口气,将体内乱窜的真气压了下去。

待二人在茶几旁坐好,两个小丫头也识趣地退下了,挽着手一块去后头烧水泡茶了,给她们留下单独相处的时间,趁着这会儿工夫,端木筝轻飘飘地问了一句话:“兮兮,你被禁足是不是与夜大人有关?”

岳凌兮并没告诉她这件事,是以微微一惊:“姐姐,你怎么知道?”

“你啊……真是傻乎乎的……”端木筝无奈地弯了弯唇,旋即轻声吐出几个字,“夜言修被陛下关了禁闭,你知道吗?”

第77章 和好

夜家虽然是百年世家,跃上顶峰却是近二十年的事,风范、素养及财力是最主要的原因,但更多人看到的是他们的另一面——外戚。

在太上皇登基之前,王都尚有王、谢、白三大世家,个个财势雄厚,权倾朝野,夜家堪堪吊在末尾,仅有夜怀礼一位大将军撑门面,并不受人重视。后来夜太后与太上皇联手夺取皇位,灭了王、白两家,谢家虽然站对了边却损失惨重,再不复昔日辉煌,而夜家就乘着东风一路攀升至世家之首的位置。

如此一来,难免会有人觉得夜家只是运气好跟对了主子才有今日的辉煌,遂心生妒忌,可是夜家势力在朝中盘根错节,压根没人敢惹,所以他们只能把情绪藏在心里。但现在不同了,皇帝一夜之间关了夜家的两个人,一个是最受宠爱的夜修仪,一个是堪称臂膀的夜侍郎,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朝廷上下议论纷纷,在不知道原因的情况下,多数人都觉得皇帝是趁太后不在,要开始剪除外戚的势力了,也有小部分人以为皇帝是故意联合夜家演了一出杀鸡儆猴的戏,提醒其他世家不要越界,总之,没有一个人猜到其中的真正原因。

因此,岳凌兮并不担心事情会暴露,相比之下她更担心的是夜言修。

听夜思甜说,他已经足足半个月没有上朝了,镇日待在家中,不是看书就是莳花,颇为清闲。岳凌兮知道这种禁足对他而言算不得什么,楚襄也不会真的把他怎么样,她只是担心他们兄弟二人因此生了误会,所以她想找个机会同楚襄说清楚,她和夜言修只是想了结那些流言而已。

时不凑巧,这几天楚襄特别忙,几乎都在她入睡之后才来,抱着她躺一会儿,天不亮就走了,她根本没跟他打上照面,更别提谈事情了。

书凝怕她见不着楚襄而郁郁寡欢,每天都会去打听些小道消息说来给她听。

“修仪,西北前线的逐浪城被夷军夜里偷袭了,好在有王爷坐镇,损失并不大,可是陛下却在朝议上发了很大的火,因为沿途的村落都被夷军洗劫了,死了不少百姓。后来陛下与枢密院的人一直商讨到半夜,到寒香殿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了,您嘱咐奴婢叫您,奴婢没忘,是陛下不让的。”

“……这几天都是这样?”

书凝点了点头,道:“差不多,陛下每次都来得很晚,连衣服都来不及脱,躺到床上抱着您就睡着了,没过两个时辰又要起身去上朝,奴婢瞧着眼下的青影都冒出来了……薛总管明里暗里提醒了奴婢好几次,估计是想让您帮着劝劝,可陛下那个性子谁不知道?他想来,您又怎么可能拧得过他?”

岳凌兮默默地听着,心里越发笃定上次萌生出的想法。

午后,阳光炽热,洒遍庭院,穿着单薄春衫的宫女都禁不住这突然拔高的温度,迈着小碎步一溜烟地蹿到了荫蔽之下,然后抽出帕子往额头上一抹,立刻就洇湿了,她们纷纷感叹今年的天气不同以往,只怕要热得早了。

御书房内也有些闷热,门一直是开着的,就是不进风,宋玉娇就把四周的小悬窗挨个挂起,然后寻了把湘妃竹柄玉兰团扇来,在楚襄身侧轻轻地扇着风,摇动间,她身上那股幽香也飘了过来,萦绕在鼻尖久久不散。

楚襄忽然就想起了岳凌兮。

她不像那些世家贵女,对花瓣及精油有着近乎执拗的喜欢,走到哪儿都是浓香滚滚,颇让人受不了。她只用宫中最普通的乳皂,肌肤却比她们都要雪白透亮,还总是泛着一股温淡的奶香,让他爱不释手。

心中有花,其他的再艳丽都难以入眼。

楚襄正准备让宋玉娇出去,谁知窗上忽然影动,紧接着薛逢春就擦着门边走了进来,垂首施礼道:“陛下。”

“何事?”

薛逢春显得有些迟疑,停顿了一下方道:“修仪正跪在御书房外,请求陛下见她一面。”

楚襄闻言一怔——今儿个这么热,她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宋玉娇见他面色不豫,以为他是厌恶岳凌兮的行为,遂装出善解人意的样子娓娓劝道:“陛下,夜修仪被关了这么多天,想必也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这是来向您认错的呢,您就给她个机会见见她吧。”

认错?当天晚上她就在玄清宫的龙榻上抽泣着认了一万回了!

楚襄唇锋微抿,看不出在想什么,定坐须臾之后撩起衣摆就出了御书房,湛蓝色的身影自廊下划过,犹如一道清泉注入了烈阳之下,教那金灿灿的光芒都失了色。

偌大的前庭在眼前展开,老树盘虬,石阶泛亮,唯独正中央跪了个纤纤弱弱的人儿,让他看得浑身发紧。

她简直是胡闹!

两旁分明有荫蔽之处,她却偏要跪在空地上暴晒,鬓角的发丝都被汗水浸透了,湿乎乎地贴在脸颊上,宛如墨雪相映,愈发衬得她苍白柔弱。微风拂过,九重纱衣层层叠叠地漾开,似桃花绽蕊,粉嫩可人,可是蒲柳般的身子却像经不起摧折似地晃了晃,幸好书凝及时扶住了她。

楚襄不知费了多大劲才忍住冲过去的欲望。

偏偏这还不算完,岳凌兮抬起头来看向他,那双清湛的水眸忽地一眨,竟掉下两颗硕大的泪珠来,砸得他猝不及防。

“陛下,我知错了。”

她哽咽着说完,眸中再度积起了小小的水洼,在瞬息之间便酿成了倾盆大雨,迅速覆满脸颊,一滴又一滴地往石砖上砸。

从不知她这么能哭。

楚襄头一次领会到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的真正含义,然而为时已晚,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已经深深嵌入了脑海中,让他心痛难耐,尽管知道是在演戏,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接下每一颗悬而未落的金豆子。

真是没有见过她这样。

岳凌兮见他身体紧绷而僵硬,仿佛时刻都会冲过来,于是果断扑上去抱住了他的腿,声泪俱下地说:“陛下,我真的知错了,您饶恕我这一回好不好……”

楚襄嘴角隐隐抽了一下,快得让人无法察觉。

她拽着衣摆,手也伸到了内侧,隔着薄薄的丝裤轻挠他的腿,似在让他配合,殊不知胸前的柔软顶得他膝盖都僵了,半晌才稍稍一动,看似用力实则小心地把她甩到了一边。

“谁放她进来的?”

楚襄对岳凌兮说不出重话,只能把目标转向他人,一直待在后头的薛逢春便站了出来,脸微微垂低,笼着一层暗影,声音却是无比清晰:“是奴才放修仪进来的,陛下尽管治奴才的罪,只是修仪已在这炎炎烈日之下跪了半个时辰,还望陛下看在她一片忠心的份上,给她一次机会吧!”

“放肆!”

楚襄怒喝,还没来得及让禁军把他拖出去,脚边的岳凌兮又缠了上来。

“陛下,我不是有意遗漏刘大人的折子的,真的只是疏忽了!”岳凌兮仰头望着他,又是两行清泪流下脸庞,显得楚楚可怜,“即便您不相信我也该相信言修,他为人刚正不阿,如何会指使我做出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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