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2)
许皇后一口接一口,慢慢将最后一滴又苦又臭的汤药饮下,忍着欲要呕吐的反胃,将碗放下。
侍女递来一碗温热的白水,她摆摆手,好不容易才喝下那难喝的药,怎么还能喝水来冲淡汤药?要是药效跑了怎么办。
周宫正垂着头,回道:“的确搜出了一些私弊之物,其中,来历不明的银钱有五百余两,还有一处位于西城,价值七百两的屋宅契书。”
许皇后闻言,冷笑一声:“呵,一个小小司膳,竟能贪了这么多银钱吗?也不知道究竟干了多少龌龊事,才能攒下这样大的家业。”
“说罢,还搜出来什么。”
“还有些秘戏春盒等物。”周宫正让女史将包袱解开,叫许皇后过目。
许皇后一看,可不就是几百两银钱,一张契书,许多刻画着男女赤条条缠在一起的淫秽之物吗?
“快些拿开!”她立即撇开眼睛,仿佛多看了一眼都玷污了自己,气忿道:“这许司膳,堂堂一个正六品官身,竟是如此下流胚子。简直胆大包天了,真是耻与她同姓许!”
这话周宫正不好接,只问道:“此事事大,臣立即奏闻,不知该如何决罚?”
“怎么决罚?”
许皇后没好气地冷道:“这样龌龊淫秽之人,还能继续留在宫里吗?立即褫夺官身,一切财产,杖三十后赶出宫掖!”
手掌轻轻附上平坦的小腹,许皇后轻轻嗤笑。
一个小小司膳倒敢思起春来,真叫人耻笑。
“什么?”
韦昭媛听到许司膳被赶出宫的消息,惊怒交加,右手狠拍榻沿道:“这糊涂的东西!做事这样不谨慎。她自己蠢,牵连上本位可怎么办!”
许司膳的罪名是藏有巨额不明私产,且私藏淫秽物品,秽乱宫掖。对韦昭媛来说,什么淫秽物品的都不重要,哪怕她与人私通怀了孽胎呢!
重要的是那私产,那里面可有她贡献的一份!要是细细追查,顺藤摸瓜下来,难保不揪出自己来。那她收买许司膳所图谋的事,还能藏的住吗?
宫女连忙宽慰道:“娘子放心罢,许司膳已经被撵出宫了,到现在殿里还安然无恙,并不见宫正想必她并没有供出娘子来。”
“她倒是想供,她敢吗?”
韦昭媛快速回了一句,嘴上说的硬气,心里却提心吊胆的。谋害皇嗣可是大罪,她绝不能沾上这样的事。
“快,去给我娘亲传个话,告诉她一定要把许司膳安抚好,把她送的远远的,这辈子都不要回京都!”
事情顺利办成,宫里再没有许司膳这个人了。
范雪瑶让画屏给徐癸癸送了五十两银子,给陈倩云买去一个性情温和的太妃殿里,在内膳房当差的机会,并且送了她几样糕饼的做法,凭着这个,想必她也能在太妃殿里过的轻轻松松的。
画屏这时候才知道韦昭媛收买了许司膳,在中秋宴那天定下了平截剔蟹细碎卷这道菜。又隐匿了蟹名,用芝麻油炸过,还取了个好看的金银夹花这样的名字。
这道菜其实就是用大量的蟹黄、蟹肉做成的。
任谁都知道,蟹主散血破结,爪能破血堕胎,是打胎药的主药。孕妇是不能吃蟹的。
那许司膳这么巧妙地做了道吃起来没蟹味,看起来也和蟹无关的菜。为的不正是要害那天筵席上,唯一身怀有孕的婕妤娘子吗?
做下这样恶毒的事,许司膳竟然还能平安出宫,韦昭媛也安然无恙,真是令人郁卒。
“傻丫头,韦昭媛哪里是安然无恙了?”
画屏谷嘟着嘴:“许司膳不是没把韦昭媛牵带出来吗?她倒是聪明,知道受贿和谋害皇嗣比起来,都是小罪了。所以守住了口,没供出韦昭媛。”
许司膳真的一力担下了罪责,没有供出韦昭媛收买她的行径吗?
这可不见得。
范雪瑶微微一笑,让画屏将韦太后刚刚赏赐下的二百匹红锦红绫紫绢紫罗、银五百两、十枝七宝花、珠翠金钗、彩画童子油瓶、荔枝、胡桃、圆眼、枣儿等果子一起收进库中。
若不是为了安抚她,弥补她,同时心里愧疚,韦太后为何突然赏赐下这么多东西?
转眼就到了重阳节,这天宫里将要设宴百官,而后宫皇后也在延福宫设宴后宫嫔妃,凡有品级的妃嫔都在名单上。
金秋九月,天高气爽,范雪瑶在众宫女的服侍下穿上蜜合色绣缠枝石榴花的斜襟锦袄,底下是金灿灿的郁金裙,外罩大袖罗衫与霞帔,头梳精巧的抛家髻,簪上应景的累丝嵌珠红宝菊花簪,灵芝镶珠头饰,佩戴上茱萸准时赴宴。
她的辇车穿过晨晖门到达延福宫时,已经有不少嫔妃都到了。
下了辇车,进入延福殿,一阵夹杂着菊花略苦的花香的暖风扑面而来。殿里数十个香薰炉子燃着熏香,香烟袅袅。
承应接引的女官趋步上前道:“范婕妤万福。”行了礼,然后立即唤来一名宫女引她入座。
范雪瑶的位份算是高的了,位置较前,到了座位后,两旁嫔妃纷纷向她见礼,范雪瑶一一回礼。落座后,便有宫女趋步过来呈上茶水果子。赏着殿内星罗密布的各色菊花。
过了片刻,待众嫔妃到齐后,许皇后方才进殿入座。
嫔妃的小宴其实很没意思,尤其她还怀着身孕,很多游戏没法参与,她又没什么相熟的人,只是准备跟着应应景,走个重阳节宴席过程。赏菊,吃五色糕,尝几口菊花酒罢了。
因着宫里现在就她一人有孕,宴席上许皇后待她更多三分关心,不时问她可觉着闷,可冷,吃着若是不合口味便跟她说诸如此类。引来远远近近的不少妃嫔纷纷侧目,范雪瑶听着纷涌不断的嫉妒和羡慕的心声,暗叹一声。
许皇后此举兴许只是为了表达一下自己的贤惠淑德,却给她招来不少妒忌,真真是……
幸好很快乐奏响了,舞伎鱼贯而入,众人纷纷听歌赏舞起来,不再闲着没事总偷瞄她了。
范雪瑶不禁轻舒了口气,那么多如刀似箭的目光可真是叫人如坐针毡,更别提她还有个读心术了。别看着表面上大家都一副安静守礼的样子,其实耳朵里轰轰的心声险些吵聋了她。
坐在范雪瑶身旁的是同为婕妤章氏与蒋氏,这二人都是与她同一批进宫的嫔妃,除封为九嫔的长孙氏,韦氏外,两人的位份是新人中最高的,不知有多么的春风得意,荣华富贵似乎唾手可得。
可转眼间,才过去半年的时间,范雪瑶就晋升到同她们一个位份。而且还身怀有孕,若是平安生下皇子皇女,日后再往上进也不是不可能的。
章婕妤她身穿绛紫色团花牡丹的宽袄,湖蓝色飞鸟流云刻丝的长裙,外面一件深红大袖,朱红霞帔,梳着福髻,鬓间插着支镂空菊花纹金簪,耳环也是菊花纹的,脸上傅粉涂脂,额间是珍珠花钿。她生的纤细苗条,面容看着温柔平和,可惜五官寡淡了些。单独看也是个美人,可惜坐在众多灿若春华的嫔妃之中,便顿时被掩盖了风姿,显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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