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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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比谁都知道郭姨娘这次是真伤得不轻,柴房那样的地方,也不是养尊处优这么多年的她能待的。

所以昨夜她见到郭姨娘时,郭姨娘已经在发烧了,整个人也虚弱得连大点儿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哪经得起颠簸,父亲还放了话,要让她‘自生自灭’?

许宓深知没娘的孩子是根草,一直以来,都是郭姨娘在头上为他们姐弟撑起了一片天,他们才能在府里过得比嫡出子女也不差什么,不敢想象若是没了郭姨娘庇护,他们姐弟以后会被作践成什么样儿。

所以哪怕这会儿已经知道情势分明已经变得更糟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为郭姨娘求情到底了。

只可惜比起官帽来,郭姨娘在许明孝心中的分量,显然要轻得多,何况郭姨娘还是才犯了大错,连累他落得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许明孝怒不可遏,冲许宓吼道:“她受了伤,还受了打击,身心俱损?哼,那都是她自找的,与人何尤,你既担心她,舍不得她,那就跟她一起走吧,连你两个弟弟,也可以一起带走,反正你老子我还年轻

,要儿子再生便是!”

父亲竟然绝情至厮……

许宓一个字也不敢再多说了,大热天的,却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凉飕飕的,冷得她直想发抖。

明明父亲素日那么疼她,那么疼两个弟弟,现在却恨他们、恨姨娘到这个地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就真不管姨娘的好坏死活,任她自生自灭了吗?又听得许明孝怒声道:“还有郭家那个混账老婆子并她那个糊涂儿子糊涂儿媳,也不能饶了他们,他们住的宅子也是我的银子买的,立刻把他们都给我赶出去,同样一针一线不许他们带,我要让他们沿街乞

讨,日子过得连狗都不如!”

许宓应声瑟缩了一下,回过神来,翕动了几次嘴唇,想求许明孝别做得那么绝,一对上许明孝狰狞的脸,到底还是没有开口,浑身也冷得更厉害了。

一旁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大太太忽然惊叫起来:“夷丫头,你什么时候跪到外面来的?快起来,那青石板又冷又硬,这会儿日头也毒,可别硌坏了膝盖,热坏了身子。”

屋内众人忙都循声望出去,果见就见许夷光腰肢笔挺的跪在外面的院子里,也不知道已跪了多长时间了。

许明忠见大太太发了话,许夷光却没有起来,遂沉声也开口道:“夷丫头,你也是为你父亲求情来的?这是大人们的事,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能管的,还是快起来,回去吧。”许夷光却仍没起来,只是道:“大伯父,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见四妹妹和三弟五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又恍惚听丫头们说了几句后,我便估摸着,应该与昨日发生之事脱不了干系。我想着昨日之事到底已经过去了,且父亲受罚,我不管是出于情感还是孝道,都没办法当做不知道这回事,所以明知道我不该过来,还是硬着头皮过来了,不求大伯父能就此消气,只求能感同身受的为父亲分担一二,便

于愿足矣。”

何况不过来,她怎么看好戏呢?大伯父向来以君子自居,信奉的是“君子动口不动手”,今日却破了例,可见是气得狠了,而眼下能让他气成这样的,除了父亲被御史弹劾了,官位岌岌可危,只怕连他这个做兄长的,也受到了牵连以外,

许夷光不做他想。

那她就更不能错过了,她是知道父亲有多无情有多凉薄,可许宓姐弟三个不知道啊,向来都当他是慈父,她总得亲眼见证一下他们心目中的慈父形象,是怎么幻灭的才是。

就是可惜不能亲见郭姨娘得知父亲狠心绝情到这个地步后的反应了。

不过经过了昨日,郭姨娘应当已经知道了父亲的狠心与凉薄,甚至更早就知道了吧?

不然她也不会为了许宓的将来,主动挑事了,不就是因为信不过父亲,知道他靠不住吗?许明忠听罢许夷光的话,脸色明显缓和了几分,道:“大伯父便是有再大的气,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儿上,原也该消了。可此番之事实在太让人生气了,你父亲先是对不起你和你母亲,如今又被御史弹劾,

很快连官职也将不保,还要连累我们整个许家。”“我们许家走到今日,实在不易,可以说你祖父英年早逝,都是因为操心太过之故,他却将你祖父的心血都毁于一旦了,是为不孝,让你们母女受尽委屈,是为不义、不慈,食君之禄,却不忠君之事,纵容那郭家目无法纪,是为不忠,如此不孝不义不慈不忠之人,我不打他,实在难消我心头之恨,也难让他吸取教训,永不再犯!”

第54章 疯狂

许宓听罢许明忠的话,这才终于知道了大伯父今日何以这般生气和父亲这顿打的由来。

本来还有些不忿许明忠凭什么对自己姐弟和对许夷光两样态度,他们赶来为父亲求情就是‘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许夷光就是‘一片孝心’的。

现在也顾不得不忿了,身体抖得筛糠一般的同时,满脑子惟余一个念头:完了,姨娘完了,他们姐弟三个也完了!

许宓虽是女孩儿,许家号称书香门第,女孩儿素日也是要念闺学的,许宓又要强,凡事都要力争做到最好,功课自然也是姐妹六个里拔尖儿的,如何会想不到许明孝被御史弹劾,罪名是什么?

想也知道定是“宠妾灭妻”。

平心而论,许宓其实也知道,自己父亲平日的所作所为,御史弹劾他宠妾灭妻是真一点都不冤。

可平日郭姨娘和他们姐弟三个是被宠的那一方,是得实惠的那一方,久而久之,她当然不会再觉得许明孝不对,他们母子几个理亏。

人的心本来就是偏的不是吗,难道还不兴她父亲稍稍偏心一点自己心爱的女人、心爱的儿女们了?

要怪只能怪造化弄人,让她姨娘与她父亲认识在了她父亲与嫡母名分已定之后。

但现在的事实却是,许宓不觉得父亲不对、他们母子几个理亏,其他人,尤其是御史这样觉得啊!

那姨娘哪还有活路?又哪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别人可能不知道,许宓却是知道自家父亲对他官帽的热爱程度的。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他们母子四个加起来,再脸上嫡母和嫡姐,也及不上父亲对他官帽的热爱,大丈夫么,哪个是重儿女情长不重前程功业的?哼!

如今偏是因着姨娘、因着姨娘那不成器的娘家人们,让父亲丢了官帽,父亲以后还能再宠姨娘、还能再对她好?他不生吞了姨娘就是好的了,不然也不会发话让姨娘‘自生自灭’了。本来昨夜郭姨娘教许宓的是,哪怕她的缓兵之计最终没能奏效,郭姨娘还是被送去庄子上了,只要他们姐妹几个常常在许明孝面前提她的好处,时间长了,许明孝的气也消了,再想起她素日的好来,自然

也就会接她回来了。

可现在还接什么接,父亲以后想起姨娘,只会想起他的官帽都是姨娘害他才丢了的,他纵想起了姨娘,也只会有恨!

不但对姨娘只会有恨,对他们姐弟三个,也只会恨屋及乌,再不复以前的偏爱与看重,而他们这样的庶子庶女,就跟姨娘一个做妾的一样,父亲与夫主的宠爱,就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

一旦没有了父亲和夫主的宠爱,姨娘便什么都不是,他们姐弟也什么都不是!

许宓是见过许家好些来打秋风的旁支的,那个寒酸劲儿,那个点头哈腰劲儿,真是连府里体面些的下人都不如,自来许宓对他们都是不屑而鄙夷的,连多看一眼,都怕污了自己的眼睛。

可不久后的将来,没了父亲宠爱姨娘庇护的她的两个弟弟,极有可能便会成为那打秋风的大军中的一员,只能靠着本家嫡枝的施舍,才能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而她,自然也只有被远远发嫁,还不知道是嫁个麻的,还是跛的,总之就是一辈子泡在黄连里,不定什么时候便会磨搓死了的份儿!

许宓越想越害怕,眼前也是一阵阵的发黑,只恨不能就此倒下,再也不要醒来了。心弼弼疾跳之间,余光忽然瞥见仍腰肢笔挺跪在外面的许夷光,猛然想起郭姨娘昨夜的话:“这次的事,咱们一定是被李氏和许夷光那对阴险狡诈的贱人母女给陷害了,不然怎么就会那么巧,许夷光从来不出门的,昨儿偏就出门去了,还偏就遇上了那样的事?可见是她们早就挖好了陷阱坑我们的,你接下来除了和你弟弟们讨你父亲的欢心,在他面前提我的好,让他早点接我回来以外,另一件重要的事,便

是找出证据来,证明她们母女两个不是好东西,只要有了证据,你父亲我是最了解的,才失了那么大一注进项,怎么会不恨那个病秧子,休了她都是轻的!”

满腔的惊惶、恐惧与无助,也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赤红着眼睛,指着许夷光便尖声嚷嚷起来:“是你,许夷光,都是你陷害我姨娘,陷害父亲的,不然我姨娘怎么会落得如今这个地步,父亲又怎么会被御史弹劾,被大伯父责打!我知道,你和太太从来就视

我姨娘和我们姐弟几个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那你们就明刀明枪的放马过来啊,我们难道还敢反抗不成,谁让你们是嫡我们是庶,天生就矮你们一等呢?”越嚷声音越尖利,脸上的表情也越疯狂,“可父亲也是太太的夫君是你的父亲,你们为什么也那么狠,要这样陷害父亲?父亲挨了打,丢了官,于你们有什么好处,难道你们不知道,只有父亲好了,你们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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