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2 / 2)
“此事我来说!”张书吏气得两眼通红,好容易找着个说话的机会,他极力克制着怒火,沙哑着嗓子道。
“这印年画的事,是我主动揽去的。本想着给谁做不是做,不如介绍给我岳家,好趁年前赚点小钱。可我回去一说,我老丈人却是把我骂了一顿,说给土地公公印年画这样行善积福的事情,怎么能想着赚钱呢?
况且宁大人想出这么好的主意,解决了咱们桃县多少年的纷争,让普通百姓也能有机会尽早的供奉上土地公公,这样的大好事,我们很该支持才对。所以这回印年画,我老丈人不仅没赚钱,还贴了三两银子进去。
后来宁大人知道了,硬是拿了五两银子要补给我老丈人。说就算他不赚钱,可总要请底下干活的伙计们吃顿饭。
咱们都是一县的乡亲,大家伙儿摸着良心说一句,或是拿着年画去京城里问问,这样好的颜色,这样好的雕板,哪家买得到五文钱一张的价钱?
因咱们县要得急,我岳父熬了几夜亲手雕的版,几个伙计本放了假,又从家里赶来,直忙到年前,就算一共赚了这二两银子,很多么?
若你们处在我的位置上,给自家亲戚介绍门生意,过份么?若谁真个可以做到六亲不认。现就出来指着我骂,咒我天打雷劈,我老张都生受着!”
这下子,围观的百姓不吭声了。
哪家没有些七大姑八大姨,若遇上好事不想着介绍自家亲朋好友,只怕才会被骂寡毒克薄吧?
况且过年家家事忙,请人干活哪有不花钱的?印这么多的年画,才赚那二两银子,真心不算什么。
半晌,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过年时我到京里逛过,就那套红的招财童子年画,印得还不咋地,一张也要五文钱。象县衙卖的那种五色年画,起码都得十文钱,尺寸还没那个大。卖给咱们,确实是便宜了。”
百姓们越发沉默起来,大家都不是傻子,市面上的物价不会心里没数。方才被人挑唆时,是觉得张书吏占了天大的便宜,但冷静下来想一想,只觉荒唐。
此时一个年轻人好不容易挤进人群,愤愤道,“我叫张满仓,是张书吏的儿子。你们可以说我有私心,但我也得替我爹和我姥爷说句公道话!数数咱们全县一共多少人家?二百来户吧,就算一家买一张年画,五文一张那才多少钱?一共就收一两多银子,都值不回油墨纸钱!难道我爹就为了贪这点钱,就跟我姥爷勾结上了?还搜刮了大伙儿的脂啊膏的,黑了大家的血汗?你们说这话,亏心不亏心的?”
百姓们越发不好意思,方才有几个叫得最凶的,都悄悄捂了脸。
辛升乾一看这情势不妙,赶紧站出来道,“就算这个便宜的年画你们没赚钱,可你们卖的那些贵重年画呢,还有那些香炉,可是实打实赚了大钱的!还——”
他话没说完,谢云溪又一脸义愤道,“难道平民百姓不可欺,大户人家就能欺么?你们方才也说这卖这许多便宜年画才收一两多银子,那五两银子哪来的?总不会是恩师您私下掏的吧?这事也必须给个解释!”
夏珍珍看着这个美少年,越发没有好感。
他究竟怎么回事,怎么老帮着坏人跳出来指责宁家?若是相公当真教过他,那真是瞎了眼了。
可她想争执的时候,胳膊肘却被人拉了拉。
看丈夫望她几不可察的摇了摇头,夏珍珍莫名其妙,可她还是很听话的闭了嘴,而此时,宁怀璧开口了。
“我告诉你那五两银子哪来的,就是从卖香炉和贵重年画里支取的。若哪个大户人家不服,觉得本县欺压了他们,尽可以出来叫屈!”
这,这样不讲道理的话偏偏噎得人没法反驳。
一共才五两银子,可桃县的大户人家按果园来算,足有二三十户,一户摊不到三百文钱,谁好意思出这个头?
况且这钱又不是被宁怀璧贪了,而是贴补到乡亲们买的年画身上了。
就连张书吏的岳父,一个寻常的小印书坊老板都知道印年画是积福行善的好事,不肯赚钱,莫非他们这些“大户人家”,还要为了这几百文钱去告宁怀璧一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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